只是事到如今,除了他,还有谁能去做这件事?
韩长暮自不必说了,圣人素来对韩王府忌惮颇深,他若贸然出头,便不是救人了,而是杀人。
这件事,只有他,也唯有他,能做!敢做!
冷临江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光,咬了咬牙,磕头道:“陛下,微臣愚钝,请陛下明示。”
永安帝定定的看了冷临江片刻,眼中有浓墨翻滚,不怒自威道:“云归,你想好了?当真要朕明示?”
冷临江毫不犹豫的磕了个头:“微臣想好了。”
听到冷临江这话,永安帝像是骤然松了一口气,转头看了高辅国一眼。
高辅国微微点头,从竹木架子上端过一只狭长锦盒,捧到了冷临江的手上。
“这是?”冷临江一脸疑惑。
“打开看看。”永安帝玩味道。
他倒要看看,冷临江看到那锦盒中的东西后,还会不会
如现在这般一腔孤勇。
日影西斜,残阳似血。
山林间洒落着星星点点熔金般的碎光。
冷临江失魂落魄的走在碎石路上,一直走到了半山腰处的韩府别院外,都没能回过神来。
“少尹大人,冷大人回来了,少尹大人回来了,世子,冷大人回来了。”站在门口翘首以盼的金玉看到冷临江归来,惊呼着上前扶住了他,这一扶不当紧,这才发现他满手心都是冷汗。
“少尹大人,你这是怎么了!”金玉惊疑不定的抓紧了冷临江的手,吓得脸色都变了。
话音方落,韩长暮也从院子里冲了出来,巡弋了一阵冷临江的脸色,才忍着惊怒,平静道:“先进去,进去再说。”
冷临江终于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颤声道:“好,好。”
直到在书房坐下,顾辰往冷临江的手里塞了一盏热茶,他才觉出自己还活着。
“云归,出什么事了,我听顾辰说,她在里头一切都好,既然一切都好,你这是怎么了?”韩长暮担忧的看着冷临江。
冷临江放下杯盏,想到方才永安帝暗含敲打的提醒,想到藏在袖中的不可见人的东西,他心中一凛,一字一句的斟酌道:“她在牢里还算安全,只是,圣人命我彻查此案。”
“好事啊,这是大好事啊!”顾辰在旁边激动的重重击掌,双眼熬的红彤彤的:“少尹大人,这么好的事儿,你怎么像是被吓着了。”
冷临江心有余
悸的拍了拍胸口:“这不是被圣人骂了吗,你被圣人骂了你不怕?”
顾辰的脸色发白:“怕,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卑职又不是铜头铁臂,怎么能不怕。”
冷临江透了口气,突然按了按肚子道:“哎哟,忙了这半日,我是一口饭没吃,一口水都没喝。”
金玉和顾辰对视了一眼,心领神会的齐声道:“那少尹大人稍坐坐,我们去给少尹大人弄点吃的来。”
看着金玉和顾辰走出去,韩长暮收回目光,若有所思的问道:“圣人到底跟你说了什么,把你吓成这个样子,还得把他们俩支出去,好了,现在没有外人了,可以说了吗?”
冷临江踟蹰不语。
韩长暮和他身后的韩王府本就被圣人忌惮,韩长暮在朝中更是如履薄冰,朝不保夕,若是再将他牵扯进这件事中,只怕他和韩王府就离覆灭不远了。
不,不行,决不能救一人而害一人。
想清楚了这点,冷临江定了定心思,故作轻松道:“圣人是训斥了我一顿,但也不至于真的重罚我,我被吓着,只是因为圣人给了个期限,若是圣驾回京之前,我还没能查明此案,就无需再查下去了,阿杳,必死。”
韩长暮并没有完全相信冷临江的这套说辞,怀疑的问了一句:“就因为这个?你就怕成这样?云归,这不像往常的你啊,再说了,查案,这不是还有内卫司众人,还有我呢。”
冷临江苦恼的摇了
摇头:“若真能这样倒好了,我还有什么可怕的,谁知道圣人说,这案子涉及宫中隐秘,皇子一条性命,只许我一人亲自彻查,不许其他人相助。”
“......”韩长暮愕然。
素来夏猎,不会再玉华山徘徊太久,顶多月余。
可彻查这样一桩皇子命案,牵扯颇多,隐秘复杂,绝非一朝一夕一人可以查的清楚的。
圣人下一道这样的旨意,竟像是要置姚杳于死地。
韩长暮心中一跳。
按理说姚杳应该没有在御前露过脸,怎么会犯了这么大的忌讳,竟让圣人杀心大起。
如此看来,姚杳此番,凶多吉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