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了,突然觉得好困,明明他只是骂在心里,没有真的开口……因为现在的自己早就没有说话的余力,身体的力气好像都随着血液从胸前的那个伤口一并流走。
在那张模糊不清的面孔上,他唯()
一能看见的,从充斥着绝望、悲伤等种种复杂情感的碧绿湖水中,落下了比冰冷的雨水更加炽热,滚烫的液体,还有那一声声压抑的呜噎。
啊,原来这个人在哭,眼泪把这双眼睛冲刷得如此明亮清澈,好像雨滴落后漾出一波波水波的湖面一般。
……不要哭啊,我不想看到你哭的……
心底深处仿佛有另一个不似自己的声音这么说着,那微弱的语气中同样饱含着不舍、心疼、后悔等无数哀伤的情绪,仿佛在回应着那个哭泣之人。
手指微动,身体似乎在告诉他要抬起手为这个人做些什么,可是…….可是他真的没有力气,刚刚那个动作已经耗费他仅剩的一点力气。
在真正的坠入黑暗深渊前的那么一瞬间,他突然有一种错觉,仿佛那股从胸口传至大脑的剧烈疼痛,并不全是来自于插在心口的那把剑。
失去到恢复意识,不过是几秒的转瞬之间,可是那场幻境真实而缓慢,即使之后的事情发展实在太出乎意料,气氛再怎么剑拔弩张,他仍是分神去关注了那在弄昏自己和缇菈之后,就没有其他动作的两个人。
尤其是高个子的那一位──虽然看起来只比缇菈高出一颗头半,比自己还矮上一些,他可没忘记就是因为跟这个人“对上眼”,他才会看到那一系列不怎么舒服的幻象。
这也是为什么在那个人面兽心的幕后主使被突然冒出来的小天使揍得找不着东南西北,鼻青脸肿得连爹娘都认不出来的时候,他能立刻注意到对方的离去并迅速跟上去。
跟在两人后面的他注意到了这两个人所穿的黑袍上并非没有任何装饰,在背部的位置皆以金色丝线绣着一个六芒星,看上去就像一个法阵……但眼下这不是他想关注的地方,也没那个心思去观察。
“等、等等,你们到底是谁?”
虽说方才大概是被人给偷袭,也不晓得对方出手的理由,但是莱特能感觉得出这两个人并无恶意。
只是他在清醒后,很在意心中那份莫名有点熟悉的痛苦,才情不自禁的抬脚追上去。
他总觉得对方好像是……认识自己?因为听到他的声音后,个子较高的那位忽然停下脚步,微微侧过了身,这个角度他刚好可以看到那副白色面具的侧面。
身材娇小的那位则是可爱的歪着脑袋,手握拳抵在脑袋旁做思考状,最后却猛地从后方伸出手去推了推自己的同伴。
而他的同伴冷不防地被这么一推,身形一时有些不稳,踉跄的往莱特的方向走了几步,凝聚在周身的气息一晃,就好像原先被斗篷好好的隐藏着,却突然被人开了个口子似的泄出来,如波涛汹涌的海浪般向着青年剑士袭去。
眨眼的时间,莱特发现自己身处的情景又变了……他现在不仅身处在一个像是实验室的废墟中,而且还动弹不得,与十几分钟前的那个幻象是差不多的处境。
只是这回,他是清醒得不能再清醒的,完整目睹眼前的场景。
在他的右前方,蓄着乌黑长发的青年一边撑着一把莱特觉得有些眼熟的剑,一边把玩着手上一个正闪着红光的小球。
他身上样式复古的绛色狩服没有一处是完好的,破开的口子底下是狰狞的伤口,涌出汩汩鲜红的液体,将典雅的服饰染出一块又一块的深色痕迹,宛如斑斓的铁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