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真惨!”
我笑哈哈地指着他被掼到地上、摔得青肿不堪的脸蛋,带着点报复心理幸灾乐祸道。
被拐到地下角斗场的第二天就这样跌宕起伏地过去了,住宿条件急转直下,从总统套房的沙发转移到两人牢房铺着干草的地上。
之后的两天,我和侠客又各自参加了几场角斗生死战,从地下升到地下十三层。
侠客之前被摔肿的脸基本恢复了大半,捂着腮帮子蹲在新牢房干净的青石砖地上,笑嘻嘻地和我嘲讽莫罗家的情报调查能力太差。
他虽然笑着,碧绿眼中的焦虑却无法掩去——被安排的角斗对手虽然简单,但始终一对一生死决战,我和侠客彼此没有交集,更没有机会在牢头的眼皮子底下做什么小动作——比起巨头莫罗,显然是我们更加耽误不起。
那个之前和我有过节的牢头,他叫芬克斯,十分神出鬼没。我原本以为离开地下的时候能摆脱他,却又在地下十三层的牢房里隔着铁栏见到那张凶神恶煞又不怀好意,还莫名有点搞笑的脸……
阴魂不散,他肯定是莫罗家的探子不假了!
被抓进地下角斗场的第四天、进行生死角斗的第三天下午,我和侠客迎来期盼已久的转机——团体混战。
这是一种娱乐性质更强的比赛,因为规模更大、角斗士的消耗更多,举办的次数也少,我们等了两天才等来这么一场。团体混战的规则是:角斗士随机分为红白两队,相互厮杀混战,直到其中一方的角斗士被杀光,场中幸存的另一方角斗士则获得胜利和晋级的资格。
这就意味着角斗场上除了我和侠客,还有同时混战在一起的很多其他人——我们可以趁机做一件至关重要的事。
不出意料,我和侠客在团体混战中被分在同一边,衣服外面套着一件代表阵营的红背心。混在同一层被划分到红方的角斗士中,我们走进一个差不多足球场那么大的角斗场,四周的环形看台上人山人海座无虚席,气氛空前热烈。
黄土覆盖的角斗场正中被划出一条中线,我方红背心和对面的白背心隔着楚河汉界,各自严阵以待,手中握紧上场前配发的冷兵器。
四面人头攒动的观众发出持续不断、几乎掀翻屋顶的欢呼声。
一面象征不死不休的黑旗被倏地插到场地中线上,四个角落的扩音器突然间同时放出一段穿透力极强的电音——
角斗开始!
两拨人面对面冲撞在一起,热血瞬间飞溅而出!
——不是角斗士们不懂得保存实力小心斡旋,而是角斗场规定,开场十秒之内没有爆发战斗的话,双方都被判处死刑。
战场深处局势瞬息万变,我的精神提到最高。仗着身形瘦小灵活,前倾、后仰、闪避、跳跃,握紧弯刃匕首只守不攻,在侠客的掩护下将动作大部分放给身体本能支配,注意力放在周围几人之外的战圈里——
()
锁定目标!
矮身避开头顶利刃的瞬间,我将视线放在数米之外,眼眸灵活地从一点流转到另一点,划出一条斜长的弧线。同时嘴唇翕动,我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道:“那个黄毛的手环,落在这边的胖子身上!”
“嘭——!!!”
可怕的爆|炸在人群中爆发,我视线最后凝聚的地方,那个倒霉的胖子像个被吹胀的气球,随着一瞬间出现在他肚皮上的金属色手环的引爆,整个人化成一团血雾被炸得四!
在他周围的七八个人也没能幸免,突如其来的爆|炸令整个角斗场陷入长达十几秒的沉默。
之后从观众席上突然响起兴奋到嘶哑的尖叫声,被余波气浪扔飞出去的几个人惊魂未定地从地上爬起来,场中尚幸存的二十几人纷纷停下了动作,震惊又戒备地看向场地中间那处好几个人死状惨烈的浅坑。
此时我移开目光,看向场地外围那个发色泛黄的少年,此时他正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神色与旁人并无二致。显然他还没有发现自己自己手腕上的炸|弹手环不见了踪影——
太好了,实验成功了!我回头和侠客交换一个满意的眼色。
侠客翘着嘴角低头,掌心不知何时握着一个小巧的手机——那是我们猫在牢房里时我用言灵要来零件、侠客亲手组装的。只见他灵活地按了几下按键,手指快得只看见一片虚影,很快,身后一声爆发的怒吼打破了场中沉默。
一个白背心染血的中年男人突然向身边的红方角斗士悍然发起攻击!
利刃入肉的声音刺激了其他人,绕开那处一片狼藉的爆|炸现场,剩余的角斗士纷纷找准身边的敌人,战斗再次引燃!
混乱的角斗场上,我和侠客故技重施,仗着矮小的身形和灵敏身手晃动在其他人周围,只挥舞着匕首消极抵抗,主要精力放在小动作上——
“准备好了?我要说了。”我侧头对侠客低声道。
“嗯!”侠客停下操纵傀儡的动作,攥着手机看过来。
“侠客的手环——落在那个黄毛头上!”我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静止了一瞬,压低声音清晰地道。
“轰——!!!”
又是一声可怕的爆炸,以那个黄发少年为中心,火焰卷着血肉残骸四散崩飞,在地上炸成一朵盛大的烟花!
“干得漂亮!”
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爆炸引去,侠客活动了一下空荡荡的手腕,慢条斯理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枚一模一样的金属手环扣在原处,笑容甜甜地道。
“自由了。”我甩了甩沾血的匕首,伸出拳头和侠客的拳头碰了碰,压抑着欣喜若狂的心情道。
接连发生两场爆炸,角斗场方面仍然没有终止混战。不过拜爆炸的巨大杀伤力所赐,幸存者已经不多了。我和侠客之后专注于杀敌,很快最后一个穿着白背心的角斗士不甘倒下,场中站立的就只剩红方幸存者。
毫无喜悦之色、满身疲惫的胜利者在前场观众心满意足的热情欢送中,走出角斗场十几米长的拱道,回到略显阴暗的牢房。
那个总是一脸凶神恶煞,但似乎除了嘴炮没什么威胁的芬克斯没有出现,另一个狱卒将我和侠客重新锁在铁栏之后。
随着狱卒沉重的脚步声、钥匙串有节奏的清脆撞击声逐渐远去,一间间关满了角斗士的牢房重新归于沉寂。
侠客懒腰一伸,从牢房侧面的铁板床上跳下来,语调轻快中带着克制不住的兴奋:“走吧!”
盯着栏杆外面空荡荡的过道,我小声道:“给我门锁!”
沉重的铁锁从门口悄然转移到牢房里,被侠客无声接住。我轻手轻脚地走到门边,轻轻一拉,()
手腕粗细的铁栏杆组成的牢门被轻易拉开。
大摇大摆地走出牢房,我和侠客毫不耽搁,踮着脚尖落地无声,飞快地朝电梯的方向跑去!
——奔向自由!
我们的目标根本不是电梯,而是电梯之后的应急消防楼梯。就在我们已经看到楼梯口的时候……
“叮!”一声轻响,电梯门上的小灯亮起,电梯门缓缓滑开——
一个高大的身影从里面阔步走出来,正好拦在我们的必经之路上,和蹑手蹑脚鬼鬼祟祟的我们打了个照面!
尴尬了。
来人一头褐发整齐地梳成背头,眉骨高耸,有一双略显凶恶的上三白眼,看到我们先是一愣,继而嘴角咧开不怀好意的笑容……
是芬克斯!
“别动!”
我心口砰砰直跳,见机极快脱口叫道。与此同时,侠客也已经掏出天线,抢将上去——
高大的人影一晃,芬克斯的身手远超想象,几乎在侠客动手的同时,他已经猿臂一展近身而来,大手狠狠握住了我的下颌!
“唔!”我发出一声被按在嘴里的尖叫,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言灵怎么可能不管用?!
“喂,你在瞎叫什么?”
芬克斯一手像铁钳一般攥着我的下半张脸,眉头耸动露出一个莫名其妙的表情,另一只手小指翘起,轻松自在地侧头掏了掏耳朵——“这两天有点上火,耳屎多了点……”
混蛋!
我目眦欲裂,脸部脆弱的肌肤感受到他带着厚茧的粗糙手掌,我毫不怀疑那是一双练家子的手掌,比常人远要宽厚有力——可以轻而易举把我的下半张脸握成碎片!
颈后寒毛炸立,我沉下心神,眼中杀意顿生——
“库洛洛·鲁西鲁。”芬克斯突然道。
我猛地抬眼看他,那张凶悍的脸上带着几分可恶的漫不经心,歪头掏着耳朵道:“他在找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