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去看看。”我觉得身上发冷,想想这栋房子闹鬼的传说,觉得鸡皮疙瘩都竖起来了,披了条毛巾裹住自己,走到镜子前面,伸手——
“莉迪亚,小心一点。”派克道。
“嗯,放心。”我说着把掌心贴到了冰冷的镜面上,无形的力量放出——如果这镜子真的有古怪,里面的东西也应该显形了。
什么也没有。
“也许是我看错了?”派克捂着嘴道,“毕竟都是雾气,可能是我想多了。”
“也可能是,那东西已经不在了。”我怕惊动什么似的轻声道,打了个哆嗦,“哎,好冷!我们还是赶紧洗完了出去吧!”
“浴室的镜子?”
出来把我们的发现和其他人一说,大家都表示惊讶。
“我之前洗澡的时候怎么没遇到?”窝金遗憾地道。
“具体是什么东西,你能描述吗?”侠客问派克。
派克摇头,“影子一晃而过,我没看清,但感觉好像是人脸一类,我似乎看到了它的眼睛。”
库洛洛捂着嘴若有所思:“你把当时的情况详细说一遍。”
到最后也不能确定到底是真的有那么个东西从镜子里面偷窥我们,还是只是派克一时花了眼。
“你们没把镜子拆开,看看后面?”飞坦突然道。
于是镜子被拆了下来,露出后面普普通通的水泥墙,实心的。
这件事到此就讨论不什么结果了,库洛洛也没有法子。大家讨论着这件事,话题不知不觉就歪到了闹鬼上,最后更是一路歪到了……
“我们为什么要在这里看鬼片?!”
我整个人跪坐在起居室的沙发上缩成一团,紧紧地往后面库洛洛的怀里贴,两只手死死地捂住耳朵,盯着对面的电视屏幕,上下牙打架地道。
对面正在播放号称“世界上最经典鬼片”的那台电视机,包括下面的()
dvd机和里面的光盘,还都是我用言灵要来现货——我这不是自己挖坑埋了自己吗?!!
“我说,你不至于怕成这样吧?”信长坐在我旁边的沙发下面,武|士刀横在膝盖上,看着屏幕头也不回地道。
“不过你别说,这片子拍得真挺带劲儿!”窝金托着下巴道,同样聚精会神看着电视,“还以为外面的人拍的鬼片会很没劲呢,没想到……”
电视里适时响起阴森恐怖的背景音乐,我死死盯着画面中那幢幽深古老的废弃庭院,时刻准备死死地闭上眼睛——
“呜呜呜,好害怕!”
库洛洛盘腿坐在沙发正中,两旁分别是飞坦和派克,哦,我本来坐在他和派克中间,现在整个人跪在了沙发上,缩成个球一样哆哆嗦嗦,恨不得把自己整个塞进他怀里。
“怕就不要看了,”他像抱个靠垫或者大型玩偶那样单手搂着我,另一只手举上来拍了拍我的头,“头低一点,你挡到我了。”
“嘤嘤嘤。”
我像个受气包似的往下缩了缩,双手一会儿紧紧捂住耳朵,一会儿神经质地塞到嘴里咬住,用力到指节发白,精神紧绷到极致,却还是控制不住地被悬念重重的剧情吸引,眼睛黏在电视上拔不下来。
该死的,这是谁拍的电影——怎么会这么吓人?
怎么会好看!
啊啊啊,吓死了……
好想知道后面的剧情……
“啊!”
剧情峰回路转,正主儿隆重登场,当那个黑发覆面的白衣女鬼突然从那座废弃庭院的枯井里爬出来,背景乐里重音突然爆发,我真是吓得心脏如遭重锤,“啊”地一声尖叫出来!
叫出来还不算,我整个人在沙发上弹跳起来,像只被通了电、炸了毛的松树,甩着尾巴一个转身,一头扎进了库洛洛怀里,紧闭着眼睛抱住他哇哇大叫——
“啊啊啊!我害怕!”
背脊一节节地感到冰凉,我把脸颊紧紧贴着库洛洛热乎乎的胸膛,分明感觉到胸膛之后紧挨着的那颗心脏,此时正砰砰砰地,以一个异乎寻常的高速在跳动。
有点阴天的午后,起居室连通后面庭院的窗户上拉着窗帘,营造出阴森森的观影氛围。除了电视里阴惨惨的配乐,就只有周围人刻意压低呼吸声。
我惨叫出来之后,起居室里足足静默了,直到电视里那个女鬼伸着惨白的手爪,慢吞吞地一直到爬出屏幕,飞坦才最先嗤了一声,嘲讽我:“可以,叫得比鬼还吓人。”
“呼,”信长长吁一口气,一只手紧紧抓着刀柄,坦诚地道:“刚才真是吓了我一跳。”
窝金双手交叉在身前,看起来好像气势汹汹,嘴里却嘀嘀咕咕:“这电影……有点邪门啊。”
侠客的声音干巴巴的,显得惊魂甫定:“之前的介绍不是说,这是世界上最吓人的鬼片,每年都会吓死几十个人吗?”
“我以为是吹的。”信长嘟囔。
“连我们都被吓成这样,吓死人一点也不奇怪。”富兰克林感慨道。
派克的声音甚至有点发抖:“怪不得是禁片……玛奇,你没事吧?”
小姑娘明显是强撑着,倔强地回答:“我没事。”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我半点不逞强,听着电影的片尾曲开始播放,依旧埋头在库洛洛怀里哆嗦个不停。
库洛洛的手在我肩膀上推了推,像是要把我推开又放弃了,温热的掌心顺着我的脊椎骨往下一遍遍地抚过去,有点不情愿的语气道:“好了好了,莉迪亚,别害怕。”
我动了动,摸索着搂住库洛洛的脖子,抱紧他呜咽:“库洛洛这电()
影好吓人……”
“莉迪亚刚才那一嗓子实在是吓人。”窝金突然道。
信长接着:“刚才是谁说不该带她一起看来着?”
飞坦低喑的声音:“我说的。”
库洛洛想把我拉开一点,我像抓着救命稻草那样扒住他不放,他怫然道:“我都在这里,你有什么可吓成这个样子?”
我吓得飞出去的魂魄还没收拢回来,听到他的话,迷迷糊糊还很委屈地道:“那电影就是拍来故意吓人的啊!哎呦,刚才吓死我了……”
库洛洛突然把我拉出怀抱,留在沙发上,自己站了起来。我不情愿地往后缩到他刚才坐的地方,靠在被捂得温热的沙发背上,看着库洛洛逼视下来的脸。他微微皱着眉,眼睛像两旺深不见底的黑潭,直直地把我罩在其中——
“莉迪亚,以后再害怕,也不能叫出声来。”
我偎在沙发上蹬了蹬腿,小声嘀咕:“我知道我们是在看电影嘛。”偷眼看了看库洛洛,我委屈地心想,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刚才心跳得多厉害,不是也害怕么……
刚才出的一身冷汗现在都凉了下来,我打了个哆嗦,边咕哝着“对不起……”边不眨眼地看着他伸出手。
库洛洛又把我抱了回去。
虽然看的时候很害怕,不过鬼片嘛,就是拍来吓人的,自己也知道是假,看过叫过也就过去了。
不过当天晚上,我一个人在卫生间洗漱,对着镜子上上下下地刷着牙,突然看到背后出现了一个人影。
我停下刷牙的动作,含着满嘴泡沫和镜子里的人对视。
那是一个岁的少女,一头鸦黑的长发顺在身前,脸色苍白,双眼流下两行血泪。我认得那张脸,玛奇房间里发现的那张照片上,这是那个姐姐。
她飘在镜子里,我站在镜子外,视线对上的同时,她的面容霎时间发生明显的变化,肌肉褪去,露出腐朽的枯骨和蛆虫……
我一声不吭,冷静地把手上水杯砸了过去。
“嘭!”
镜子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