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坦像是慢半拍才听到他的话,手上动作停下来。
库洛洛肯定的语气:“你还在幻境里。”
飞坦脸上闪过一丝戾气,将手上的刀抽出来用力丢到地上,转身走到了众人之外。
锋利的手术刀落地弹了几下就消失了。
我担忧地看着飞坦的背影,心想,这女鬼不能留了——已经结巴的伤口被再次掀烂,还是早日再次愈合的好。
这边,库洛洛做了个出人意料的举动——他弯腰拉住那女鬼的裙子,毫不犹豫地一把掀开!
“喂!”大家惊讶出声,为库洛洛出人意表的举动,也为那女鬼顿时裸|露在众人眼下的身体。
我惊讶地忘了闭上眼,于是看到那女鬼纯白羔羊般一|丝不|挂的身体上布满了被凌|虐过的痕迹。
之前被飞坦折磨到最后,已经像个死人那样一动不动的女鬼忽然又有了反应,她发出变了调的抽气声,吃力地挪动身体,试图环抱自己遮住赤|裸的身躯。
“库洛洛!”我赶紧闭上眼睛,恨不得洗洗眼睛,“你干嘛呢?!”
库洛洛的语气有点不甘心,又有点费解:“真的是姐姐。”
“你在说什么?”信长怪异地问。
库洛洛道:“我假设下面的这些不是你们弄的……”
“当然不是!”信长怪叫道,“我们又不是变态!”
库洛洛道:“这个女鬼的身份你们都知道了吧?”他说到半截,拉了拉我的手,“睁开眼吧,我盖回去了。”
我小心地睁开眼睛,听库洛洛接着道:“我看过白夜盟拿来的记录,最初盖房子那户人家的女主人和长女是被女干|杀的,幼女的尸体在井里被发现还是完好的。也就是说这确实是姐姐,而不是妹妹伪装的……”
富兰克林道:“你为什么认定应该是妹妹?”
库洛洛道:“一开始只是猜测,后来……”以我对库洛洛的了解,他肯定有一套推理,不过现在懒得解释了,于是道:“女鬼就应该从井里爬出来。”()
“哈?”信长抱着刀挑了挑眉毛,又说:“不过除了能力,这女鬼看起来的确不像个厉害角色。”
“难道还有同伙?”玛奇问。
库洛洛反问她:“你的直觉有说什么吗?”
玛奇一愣,摇头:“没有,库洛洛你指什么?”
“比如危机有没有结束。”库洛洛道。
他这话说得令人心里发麻,玛奇认真想了想,摇头:“抱歉,我没有感觉。”她顿了顿,又道:“别相信我的直觉。”
库洛洛让她别在意,眼睛掠过地上姿势扭曲缩成一团的女鬼,沉默不语。
“有没有问题,她自己总该知道吧?”飞坦突然又走了回来,脸色阴沉一身煞气,“不是还有意识吗?”他勾唇冷笑,“我来问她。”
库洛洛和飞坦拷问了那个女鬼一下午。
真不知道都是个死鬼了,她为什么还有感觉,这不是折磨自己吗?
到了接近晚餐的时候,库洛洛终于来找我:“去把她解决吧。”
我跟着他下楼,库洛洛和我道:“我试了试,果然偷不到她的能力。呼,算了,这件事结束了。”话里有些淡淡的失望。
在壁炉旁,看到飞坦盘膝坐在地毯上,单手把玩着一把寒光熠熠的手术刀。在他身前不远处就是那个女鬼……现在已经看不出个人形了。
“有结果了吗?”我忧心地问。
库洛洛握着我的手,“没问出什么。杀了吧,也许是我想多了。”
我又确认了一遍,然后走到那个女鬼旁边,挤着眼睛看了半天找不到可以下手的地方。不成……我快要吐了!
库洛洛拎过来一块沙发布盖在了她身上,道:“这样好了吗?”
我咽了咽口水,摇头,又把那块布掀到了一边,“还是看着放心一点。”说着不再矫情,手掌贴到了那团半透明的血肉上,毁掉一切的力量吐出——女鬼的身体像是被橡皮从世界上擦掉一样,消失了。
我翻掌,看着干干净净的掌心有些出神:“结束了?”
一只手伸过来握住了我的手掌,库洛洛手上用力拉着我站了起来,道:“结束了。”
我松了口气,低头看到还坐在地上的飞坦,他这会儿的心气倒像是平了,白净清秀的脸上神色放松,没有表情。那女鬼消失之前没留下任何痕迹,从飞坦的剑、到他的手和脸、再到衣服,全都干干净净。
“飞坦。”
我把没被库洛洛拉住的另一只手递给他。
他抬眼看过来,金色的眼眸里神光淡漠,像日出前熹微的天光。
我灿烂地笑起来,给他一个大大的笑脸,固执地伸着手。库洛洛就握着我的另一只手站在旁边,气息温润平和。
飞坦歪了下嘴角,表情有些无语,最后一撑地毯自己跳了起来,拎着剑转身就走,“你是小鬼吗?还要两个人拉着你。”
我放下手看着飞坦走了,转头和库洛洛挤眉弄眼。
他看着我的眼神带着些笑意。
我忽然想到飞坦的话,脑海里浮现出一个蹒跚学步的小宝宝被爸爸妈妈一左一右的拉着手走在中间……顿时被自己的脑洞逗得不行,喷笑出声。
我咯咯吱吱地笑着把我的脑洞和库洛洛说了一遍,最后趴在他肩膀上笑得实在上不来气儿了,断断续续道:“像不像,像不像!库洛洛是妈妈,飞坦是爸爸!”
脸颊肉被人用两指拎起来,不疼不痒地揪了揪,库洛洛道:“我看你是欠教训……”
大家陆续聚集到了餐厅那边,窝金的大嗓门喊道:“莉迪亚!开饭了!”
我笑起来也像哭起来时那样刹()
不住车,抱着库洛洛的肩膀边笑边叫:“抱我过去!抱我过去!”
库洛洛不要面子的呀?最后还是拖着我用两条腿走过去了。
吃完晚饭,大家还聚在餐桌上,库洛洛宣布这件事告一段落。
从今晚后,这就是彻底属于我们的基地了。
大家的兴致都很高,于是让我用言灵叫来各种各样的酒堆了满满一桌子,所有人举杯开怀畅饮算是庆祝。
没有大人管着就是这点好,我在还不该喝酒的年纪肆无忌惮地端起了酒杯,怀着几分不死心的好奇喝了一口:“啊,好辣——”
咕嘟一下把嘴里灼喉的烈酒咽下去,我觉得一道火焰沿着食道一路烧了下去,在胃里蒸发,然后热气反顶上来,迅速烧红了我的两家。
我没想到这酒劲儿这么大,顿时连眼睛都迷蒙了,面上火烧火燎,转头和库洛洛叫苦:“库洛洛完蛋了!我好像喝醉了!没想到那酒那么难喝,劲儿还那么大……”
我说到后来,舌头都有点不利落了。
库洛洛摸了摸我的脸,塞给我一杯水。我眨了眨眼,有点看不清他近在咫尺的眼神。
转过头去,我看到桌子对面的几个人都看着我,表情有些奇怪。我以为自己看花了,睁大了眼睛——还看着我。
于是茫然问:“我怎么了?脸上有东西?”
对面几个人有点不自在地打了个哈哈,扭头说起了别的。
我把一整杯水喝下去,发了会儿呆,又忽然高兴起来,转头拉着库洛洛兴高采烈道:“这里没有鬼了,我们可以去白塔把小猫抱回来了!库洛洛,我们明天就去吧!”
库洛洛有没有回答我我不记得了,大概是那杯不知道什么酒的后劲太大,我浑浑噩噩就睡了过去,连怎么回的房间都不知道——反正肯定是库洛洛把我抱回去的。
第二天早上,我迷迷糊糊醒来,顿时吃到了宿醉的苦头——
头痛欲裂。
伸手摸了摸旁边,库洛洛不在了。
我埋在枕头里挣扎了半天,最后还是坐了起来,抓了抓头发,嗓子干得冒烟。
转头看到床头柜上放了一杯水。
库洛洛真是太贴心了!我感动地想,拿过水杯一饮而尽。
疼——
烈火烧灼的感觉沿着水流的路径从喉咙一路烧到了下面,我失手把水杯跌落在床上,仓惶地捂住喉咙!
好疼——
胸腔里好像倒进了一锅沸水,咕噜咕噜地冒起了蒸汽。我忍着疼张开嘴要叫人,“噗!”
殷红的血映入我最后的视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