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见过一个女孩子真心喜欢一个人的笑容,就绝不会认错。
莉迪亚告别库洛洛,回到小山营地里,脸上还挂着笑。
那样灿烂到,眼角眉梢都跌宕出融融笑意。
“老大,那是谁啊?”
有好事的少年问。
莉迪亚告诉他,也让周围的人都听见:“是我喜欢的人。”
——原来感情到了,就能这样大大方方地说出来。
库洛洛来过的事就这样无风无浪地过去了。毕竟对看热闹的大多数生员来说,别人的逸事终究是别人的,不如自己的人生重要。
有战斗,有激情,生死,以及热血。
唯一的影响是莉迪亚被黑曼巴在训练时故意下了重手打伤几次。
但把和着内脏碎片的血吐掉,也就熬过去了。
日子在小山里倏倏而过。十天转瞬即逝。
最后的阵营战结束,莉迪亚身边的人已经不剩下几个。
——别误会,大多数都没死,只是在一期闭营前夕,被各方势力派来的负责人接触带走了。
这其中,由原本就被流星街或外面势力派来委培的种子选手,也有从小山厮杀中脱颖而出的流星街土著,无论此后能在这条注定腥风血雨的路上走多远,总归都有了各自的去路。
最后被剩下的,反倒是少数没人要的、骨头硬不甘于人下的,以及作为弃子在阵营战中艰难存活下来的“奴隶”们。
莉迪亚没等到库洛洛——她和库洛洛说好了,为保安全,只有库洛洛或旅团成员亲自来接她,才可以跟人离开小山的范围。
她也留了下来。
偌大的营地变得萧条起来。
曾经洒满了他们汗水、乃至血泪的黄土操场,只剩下人去楼空的狼藉。
居然有些凄凉。
这时候还留在小山的人,就意味着要参加训练营的二期,也就是传说中最终幸存者不超过十人的下半程——到了这个时候,教官们能教他们的东西已经不多了。剩下的,无非成王败寇,生死厮杀。
再一次,所有生员集中在办公楼前的台阶下。
比起最开始满操场上千人的挤挤挨挨,现在已经稀稀拉拉,目测只剩下不到三百人。其余的或走或死。命运无常若此。
“废话不多说。”营长渡站在台阶上,负手俯视下方的生员们,“相信你们已经都知道接下来的内容了。”
“明天的这个时候,小山营地——包括后山,将全面封锁。教官和工作人员将会全部撤出。必要的物资会陆续地,随机空投到营地各处。而你们!在接下来的半个月里要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不择手段地厮杀,以及,活下来!”
两百多个留到最后的生员沉默站在操场上。.
即使听到这样残酷的规则,也没有任何一人表现出任何的愤怒或恐慌之类的负面情绪。他们沉肃着各异的面孔,气质死寂、凝实。
像莫得感情的杀戮机器。
“待会儿把你们的号码牌都交上来,那东西没用了。”营长渡看着底下这群完全脱胎换骨了的小崽子,点了点头,“新的通行证会随着物资一并投放下去,总数十个——”
“半个月后,拿着这十个通行证的人,才能活着走出小山。”
“这就是全部的规则。”营长渡深吸气,蓦地暴喝:“都听明白了吗?!”
“是!!!”
当夜,黯月东升。
“来吧,最后一战。”还是那间落满灰尘的仓库,黑曼巴站在莉迪亚面前,笑着舔了舔舌头,眼神格外令人不愉。
莉迪亚站在他对面,双()
手握住刀柄,刀尖自然垂落。
教官上下审视着他最满意的作品。
“让我看看你学到的本事——”
两道人影倏地弹起,化作令人眼花缭乱的折线交错在仓库上方。
“砰!!”
莉迪亚狠狠砸在地板上,迅速翻身站起。她踉跄了下,握着红袖刀的左手捂住自己的肋骨。
那里被教官逮住空隙砸了一拳,肋骨折断了两根。
她忍着剧痛,面容冷冽地看向前方——对方也并不比她好到哪儿去。
黑曼巴同样捂住自己的肋下,和莉迪亚的动作相仿。如同照镜子的两人,直到这时才有了唯一一点师徒的痕迹。
莉迪亚那一刀带着不杀他誓不罢休的狠辣,如果不是千钧一发之际,教官到底经验胜出,及时闪避了的话,他的肾脏此时恐怕已被锋利的尖刀捅破。
现在,则仅仅只是划破了他腰侧,皮肉伤罢了。
鲜血淋淋沥沥滴在地上。
经过这些天的搏斗,地面早已凝固了一层血污。
“想杀了我?”黑曼巴看着女孩眼中刺骨的杀意,笑得更加酣畅而轻佻,“你还不够格!”
厮杀再起。
最终,莉迪亚被狠狠按在地上,再无还手之力。她咬牙瞪着身上的教导者、劣迹斑斑、她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危险人物,眼中杀意如不熄的刀光。出乎她的意料,黑曼巴并没有做她以为他会做的事。
他放开她,轻巧地站了起来,掸掸衣袖。
“你记住,以隐秘和奇袭为宗旨的暗杀者,在正面挑战强敌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输了一半。”
他的口吻淡而肃厉,如同最正经不过的严师。这样的态度出现在黑曼巴的身上,简直形成一种难以置信的讽刺。
“这是我最后能教给你的事。”
莉迪亚咬紧牙关。
在他的注视下,她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捡回自己的刀。
“我会杀了你的,”晶莹的双目紧盯他,她每个字都咬得清晰:“总有一天,用你教我的方法。”
当黯淡的月亮朝西边降下,莉迪亚断裂的肋骨已经愈合了。
她拎着滴血的刀,从女教官萨曼莎的宿舍里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