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弟羸弱,临别在即,没有什么能为您做的,请您原谅。”
“您一定要好好的,在帝都等着我,我必仗剑而来,给您养老,让你今后无忧。”
他真情实意地说着。
他虽然是穿越者,不是真正的秦人。
但却切身感受到了公孙起对自己的好。
长者如此关爱,不心怀感恩,不拿长者当亲人,那么岂能算人?
而且前世身为消防官兵,他也能体会到这些,于是他说了那些话。
黄牙老叟看着江澈十分的惊讶。
就连一旁训练非常有素的黑骑军们也流露出了惊讶的情绪。
谁能想到,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竟然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公孙起眼眸里流淌着前所未有的温柔。
他看着江澈,就像是在看着自己的孩子一般。
“回去后,打开那日我托无忧送给你的礼物吧,你肯定会喜欢。”
江澈俯身再行礼。
“多谢师父、师姐”
“师父与师姐厚恩,江澈永生难忘。”
“不过师父,弟子还有第二个问题。”
“师父您是名震天下的人屠,那么师姐呢?”
公孙起愣了愣,随即笑了。
“原来他还怕以后找到了我,却找不到你呢。”
此时的赵初穿着马面裙,左佩刀、右佩剑,说不出的英姿飒爽。
她眉头微挑。
“江澈师弟,我上次不是告诉过你了吗。”
“我姓赵,秦昭帝那个赵。”
“我父是悼太子长子英烈王。”
师姐果是皇室。
江澈在心中长叹了口气,俯身行礼。
“多谢师姐一直以来的照拂。”
“师姐对我的恩情,我永远铭记于心。”
“请师姐此行后照顾好自己。”
“等到我强大后,但凡师姐有所需,澈之剑,必为师姐鸣。”
风雪里,赵初笑靥如花。
“我可不要你为我拔剑。”
“江澈,我在咸阳等着你。”
“希望再见时,你依旧鲜衣怒马,如天空中最耀眼的太阳。”
语毕,她和公孙起相视一眼,冲着江澈、顾子义、冯光明、剑南星、夏勇武挥手道别。
然后回到马车中。
黄牙老叟手中缰绳一挥,让龙马拉着马车掉头,然后在黑骑的护送下,踏上了咸阳的归途。
江澈则是看着在黑骑护送下的马车,用力大喊。
“师姐、师父,等着我,我一定会来咸阳的。”
“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这一刻,仿佛有什么东西落入了江澈的心头,将他的心灵、灵魂与这个世界缝合的更紧密了一些。
而他又多了一条变强的理由。
——帝都咸阳!
……
黑骑与马车在风雪里渐行渐远。
以堂堂大秦人屠、武安君的修为自然深不可测,若以道功赶路,只怕能够日行不知道多少万里。
之所以要坐马车进京,不过是因为遵循“礼仪”二字。
天下列国皆重“礼仪”。
而且在秦廷眼里,君侯大人的道元不应该浪费在赶路这种小事上。
再说了,南安郡也有传送阵。
武安君的车队,也不可能一直从桃花城一路走官道至咸阳,必然是要走传送阵的。
看着马车彻底消失在了视线中。
江澈仿佛被抽干了全身力气,一屁股跌坐在雪里,丝毫不觉得冷,反而露出了一个沮丧、难过的神情。
“真的好舍不得啊。”
这段时间与公孙起、赵初相处的点点滴滴再度浮现在了他脑海中。
老人与少女,不知道在多少事情上给予了他勇气与底气。
所谓被爱好似有靠山,莫过于此。
可惜再舍不得,他终究也没能说出什么挽留的话。
剑南星、顾子义、冯光明、夏勇武似乎能够理解江澈的情绪,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但什么都没说。
风雪中,依稀响起了稚童的歌声。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问君此去几时来,来时莫徘徊。”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人生难得是欢聚,唯有别离多。”(注:1)
人生,确实唯有别离多。
江澈泪眼蒙眬,举目看去,茫茫风雪里,似乎只有他们几兄弟以及夏勇武,哪里有什么唱歌的稚童。
或许根本没有什么唱歌的稚童,只是他那颗被离别的悲伤填满的心灵在歌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