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血……”
睡梦中的姜沐言, 头摇得越来越快,低语声的音量也越来越高。
她再低喃下去,必定会引起外间婢女的注意?。
萧南瑜犹豫几息,伸手撩开纱幔。
“萧南……”
姜沐言眼皮下的眼珠子快速转动着, 忽然一声高?呼。
萧南瑜见她要?醒来, 迅猛出手点了她的睡穴。
姜沐言慌乱不安的眼睛刚刚睁开, 复又无力闭上。
被点了睡穴的她,这?一闭眼倒是安静了下来, 眼皮下的眼珠子也不再快速转动,睡得似乎还算安稳。
“大?小姐?”
外间忽然响起守夜婢女的声音。
萧南瑜紧接着听到外间传来细细碎碎的细微声响。
守夜的丫鬟下床要?进来看姜沐言了。
躬身在拔步床里的萧南瑜, 快速退出来又稍稍整理了一下纱幔, 运起轻功悄无声息的跃上了屋顶横梁。
红桃摸黑进入里间,丝毫没发?现姜沐言闺房的横梁上,多了一个?不请自来的梁上君子。
“大?小姐?”
红桃轻声唤着, 掀开纱幔看姜沐言。
她见姜沐言安安静静睡得挺安稳,不由疑惑, 刚刚是她听错了?
“莫非我也梦魇了?”
听到动静才醒来的红桃, 喃喃自语着放下纱幔,转身朝外间走去。
待她在外间又躺下后,萧南瑜轻轻一跃而下,复又来到了拔步床前。
他隔着纱幔静静看着床榻上的姜沐言,在床前站了好一会?儿,缓缓撩开纱幔。
姜沐言额头有细细密密的汗珠。
萧南瑜伸手, 指背轻轻落于她额头。
凉的,凉意?从指背往萧南瑜的掌心渗透。
她出的全是冷汗。
萧南瑜蹙了蹙眉, 从怀里掏出干净的手帕,轻轻替睡梦中的姜沐言擦去额头汗珠。
一室黑暗中, 萧南瑜能看清姜沐言白净的小脸。
她睡颜恬静,像一只熟睡中的小猫儿,漂亮可?人又无害。
萧南瑜的目光落在姜沐言脸上,久久的凝视着,看到清冷眸光中逐渐染上了一丝宠溺与占有欲。
当萧南瑜察觉到自己的心意?后,五指微微捲起,轻轻握紧了手中的手帕。
夜闯女子闺阁,窥视少女睡颜。
萧南瑜忽觉自己像个?采花贼。
他最后深深凝了姜沐言一眼,放下了纱幔。
萧南瑜并?没有急着离开。
他瞥到拔步床前的绣墩,挪步过去坐了下来。
黑夜寂静。
屋里屋外除了风声,虫鸣鸟叫声,再没有任何动静。
萧南瑜坐在拔步床前,时不时望向床榻,隔着朦胧纱幔看一眼姜沐言。
见她睡得安稳,他便又收回视线。
萧南瑜自小便沉稳内敛,行事一向光明磊落,顶天立地问心无愧,也从无行差踏错。
他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做出夜闯女子闺阁的采花贼行径。
可?今日,他做了。
且不是第一次做了。
萧南瑜似无坚不摧的脊梁,几不可?查的弯了弯,于黑夜中无声深叹了一气。
自萧以舟和萧以星从天而降的那一日起,很多事情都脱离了既定轨道。
就像是一匹脱缰的野马,拽都拽不回来了。
心绪复杂的萧南瑜,又朝姜沐言看去。
她梦魇惊醒被他点下睡穴时,嘴中呢喃喊出的……似乎是他的名?字?
他是她噩梦的根源,是他导致了她夜夜梦魇不断。
萧南瑜开始后悔,那日那一剑,他不该一剑割下刺客头颅。
太杀伐残暴,太血腥残忍的一幕被她看见,她受不了是正常的。
任何一个?深闺中的女子,怕是都受不了。
是他没有顾及到她,吓到她了。
萧南瑜深深自责着,懊恼着,看着被点了睡穴而睡颜安稳的姜沐言,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导她,才能消弭她的梦魇。
萧南瑜就这?么坐在拔步床前,时不时看一眼姜沐言是否睡得安稳。
一直到黎明即将到来,他起身隔着纱幔往里看。
见她依旧睡得安稳恬静,这?才转身离开。
萧南瑜趁着黎明前的最后一抹夜色,于黑暗中悄无声息的离开了相府,就如他来时一样?,没惊动任何人,连姜沐言都不知晓。
天色亮起。
红桃起身进里间看姜沐言。
当她发?现姜沐言还在安睡,且昨夜一整夜都未再被噩梦惊醒,心下顿时宽心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