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庆宫,这里已经代替大明宫成为了大唐权力的中心。
李隆基是?一个念旧的人,他登基后也舍不得他当太子时候居住的东宫,登基以后?多次修建东宫,最?终将?东宫改成了兴庆宫,仍旧是他住着。
只是?太?子李亨却对此颇有?微词,他觉得是他的父皇打着“念旧”的名义,用孝道压制太?子,故意不让太?子住在东宫,这?样太子就没法正大光明培养自己的势力。
他常因此闷闷不乐,觉得他的父皇做过太?子,知道太子要怎么培养势力,就把他这?个儿子做太子的路都给堵死了。
李亨觉得他的父皇管他管得太?严了,就像他的名字一样,父皇觉得李屿不好听,就下旨给他改了名字,他往后?就叫李亨了。可怜他堂堂太?子,竟然连自己的名字都做不了主,可也没法子,一个孝字就能压得他喘不过气。
好在又过了一年,他的父皇又老了一岁……
兴庆宫内有?五座主殿,两栋高楼,分别为勤政务本楼、花萼相?辉楼,还有?一池一堂一亭一院一落,龙池和位于龙池南侧的龙堂,以及位于龙池东侧的沉香亭。一落则名为金花落,一院就是?翰林院,也正是?因为翰林院独特的地理?位置,所以大唐才人人都想要做翰林,离帝王近,才更有?机会得到帝王青眼,青云直上。
一般大型宴会都会在花萼楼举办,只是?今年的年宴却没有?如往年一般在花萼楼举办,而是?于龙池游船上设宴。
李亨原本正奇怪今年为何和往年不同,可一踏入沉香亭,李亨便得知了其中的缘由。
整个沉香亭竟然温暖如春。
今岁是?一个寒冬,从九月至腊月,洋洋洒洒下了好几场大雪,十一月圣驾去温泉宫,李亨也随行,他亲眼看见?温泉宫外的草木结了霜冻,就连温泉宫附近都尚且如此,更不用说其他地方了。
如今沉香亭中却是?温暖如春,李亨来的时候穿着一件猩红披风,如今才在沉香亭中呆了一会儿,便觉得身上出了汗。
李亨眼尖看到了藏在周遭花木中的玉管,他用眼色示意身侧跟着他的宦官去看一看这?些花木中为何会藏着玉管。
宦官心下了然,走?到花木边上伸手?摸了摸玉管,而后?回来压低声音在李亨耳边道:“殿下,玉管中是?温水。”
李亨点点头,示意他知道了。
心里却不太?甘心,他为了维持自己勤俭朴素的形象,平日连新衣都极少?穿,结果他的父皇竟然奢靡到用玉管温水取暖在这?寒冷冬日中硬生生用人力造出一个如春御园。
“太?子殿下为何还不上船赴宴?”
忽然一道让他熟悉到厌恶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李亨一回头果然看到了那个他恨不得将?其抽皮拔骨的奸相?,李林甫。
李亨面上露出虚伪的笑容:“我正要上船拜见?父皇,右相?又为何不上船赴宴呢?”
该死的李林甫,在朝堂上处处针对他,这?两个月,他手?下已经折了好几个官员了。
年纪都这?么大了,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就好了。
李亨在心中狠狠诅咒着。
李林甫却显得比李亨沉稳许多,他皮笑肉不笑:“老夫才刚到,正要去拜见?圣人呢。听闻寿安公主给圣人送了几盆牡丹花,老夫正好奇在这?寒冬腊月里寿安公主是?从何处得来的牡丹花呢。”
李亨不说话了。
他的消息远没有?李林甫灵通。
李隆基防范着他,根本不给他一点安插人手?或者拉拢圣人近臣的机会,李亨对李隆基的近况是?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
也因为消息不灵通吃过好几个亏。
这?一次较量是?李林甫占据了上风。
李亨恨恨甩了下衣袖,转身上了船。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李林甫这?条老狗已经年过花甲,糟老头子一个,自己早晚能把他熬死……
“儿见?过父皇。”李亨见?到李隆基恭敬跪在地上,表情孺慕极了。
李隆基也和蔼一笑,让高力士扶起李亨,口中责怪道:“你啊,就是?太?过严肃,你我亲父子,何需每回都行此大礼呢?”
李亨顿时露出了万分尊敬的表情,不像是?演得,但脑子里想着的却是?他那被赐死的三?个兄弟,那也是?和父皇是?亲父子,说杀也杀了。
父子二人和乐融融。
李亨注意到,站在李隆基身边的人,除了平日就陪伴着李隆基的杨贵妃、许合子、李龟年等人外,还有?一张生面孔,是?一个看着年纪不大的女郎。
就在他思考此女的身份之时,这?人却走?了出来,笑盈盈向?他行了个万福礼:“寿安见?过阿兄。”
李亨这?才恍然大悟,随后?面上浮现出一丝亲近的笑容:“许久未见?寿安,寿安竟已经出落得如此亭亭玉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