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挺之?当时以?为李隆基就是值得他为之?付出一生的明主。
可如今看来,或许当初的奢靡才?是这?位天子?的本性,虚心纳谏只是他装出的样子?。
如今已经是天宝年间了,圣人?老了,他也不想再?装下去了,他认为天下已经是太平盛世,他做的足够好了。
可严挺之?觉得,大唐正在盛极而衰。
租庸调、府兵募兵、节度使……税赋一年比一年更多,从开?元二十四年以?后,李隆基再?也没有减轻过赋税,李林甫上台后,更是增加了许多不在租庸调内的税赋。
严挺之?抬手摸了把脸,方才?的噩梦将他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将就躺下,严挺之?以?为自己今夜会睡不着了,可过了不久他就渐渐睡了过去……在他意识陷入深眠之?前?,他眼前?浮现的是他年少时读过的《孟子?》。
孟子?曾告诉过齐宣王:“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雠。”
严挺之?又做了一个梦。
是在太极宫大殿上,他手中拿着刀剑,身后跟着侍卫,梦中李隆基大怒着训斥他要造反。
严挺之?本应害怕,可梦中他非但不畏惧,反而上去就给了李隆基一脚,大骂:“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雠。我已经找到了新主,你算个什么东西?”
李隆基大惊失色:“谁是你的新主?”
“当然是朕啦!”李长安忽然蹦了出来,她?身上穿着新君登基的衮服,头上戴着冕旒,手中也提着剑。
只是看着年纪还有点小……
“喔噶!”
一道戛然而止的鸡叫声将严挺之?从美梦中唤醒,严挺之?眯着眼看了一眼外面,天已经亮了。
因着昨夜是和衣而眠,所以?严挺之?也不需再?更衣,他一向也不赖床,当下就翻身从床上坐了起来,推开?了屋门。
这?座宅院并不算大,甚至没有单独的院子?,严挺之?一出门就看到了院子?中的一人?一鸡。
李长安一把掐住公鸡的脖子?威胁它:“今天家里来客人?,你等?会再?叫听见了吗?要是吵到了客人?我今晚就让厨娘把你炖成公鸡汤!”
严挺之?哭笑不得,从李长安手下救出了公鸡:“臣已经醒了。”
“这?么早?今日又无事,严公不妨再?回去睡一个时辰。”李长安松开?了公鸡,站起身来。
严挺之?这?才?看见李长安另一只手上还拎着弓箭,看着应当是早起练武。
“臣年纪大了觉少。”严挺之?也不好说自己一晚上噩梦与美梦交加,闹得他一整夜都没睡好,只能随口扯了一个理由。
只是瞧见李长安手中拎的是弓箭而不是剑时,严挺之?心中忽然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遗憾。
用过了早膳,李长安告诉严挺之?若是无聊可以?在伊川县逛一逛,随后自己便起身往书房走去。
她?还得回信,每日都会有数封至数十封从四面八方送过来的信放到她?的桌案上,李长安的习惯就是上午处理这?些事务,下午出门在周遭逛一逛,视察一下工地和工厂。
严挺之?却不发一言跟上了李长安。
二人?先后脚进入了书房,李长安虽然略有些诧异严挺之?会跟着她?到书房,却也没多说什么。
刚坐下,严挺之?忍不住率先开?口:“臣敢问公主日后是如何?打算?”
一上来就谈这?个吗?是不是进度太快了?
李长安被严挺之?的直球打了个措手不及,一时还有些懵。
她?跟张九龄当了五年的师徒,一直到今年才?聊到这?么深入的话题呢。她?跟严挺之?昨天才?第一次见面,今天就聊这?个吗?
李长安如实道:“我本来是打算等?严公上任之?后请严公主持修一修洛阳城几道关卡的城墙,再?以?官商合办的名义开?几所学校,最好再?组织一支剿匪的军队……”
既然打算将安禄山的叛军拦在洛阳城外逼迫叛军改道,那当然要在这?安禄山造反之?前?整修好洛阳军备,将洛阳城包成一只铁桶了。
严挺之?打断了李长安的五年计划讲述,他着急问:“臣是想知道公主对皇位有何?看法。”
李长安:“?”
咱们才?刚认识第一天您就已经能忠诚到与我谈论这?样的话题了吗?
严挺之?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一眼李长安:“圣人?如今年事已高,公主也该考虑这?些事情了。咱们大唐的皇帝就没几个命长的,说不准圣人?哪天就……总归,如今已经到了考虑这?些事情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