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筠看呆了眼,林惊雨忽而转头,他又迅速低头。
林惊雨道:“过几日,便是花朝节了,听说城内会有烟花秀,不过那时,我要去城西寺庙替家人祈福,本惋惜无缘看见烟花,但今日见了,也心满意足了。”
萧筠口中喃喃,“花朝节,烟花秀时,城西寺庙。”
他转头想问林惊雨,城西寺庙是何模样,林惊雨却蹙眉道:“天色不早,若阿姐找不着我定然心急,我得回去了,臣女告退。”
她抬手一拜,未等萧筠说再见便匆匆离开,唯有她臂间的披帛乘微风拂过他的手掌,带着淡淡兰花香。
*
夜色在烟花中显得浅薄,直至烟花消散,又到夜浓人静时。
素衣女子双手微握,端庄优雅走在昏暗之中,她双眸凉薄,嘴角轻勾着。
夜风微凉,她气定神闲慢步,直至绕过假山,她看见不远处有一男一女言笑晏晏。
林惊雨定睛一看,那女子,面牡丹色衣裳华贵,面容温和,眼角含羞。
不正是林家大小姐,她那好姐姐林琼玉。
而那男子,月白色竹叶纹长袍,清瘦却身姿颀长,面色温润,在听女子说话。
林惊雨眉一蹙,那不正是三皇子殿下,萧沂。
她说今日怎么如此顺利,少了颗绊脚石,原是那绊脚石在此勾搭她阿姐呢。
假山下,林琼玉笑道:“不曾想能在这见着你,更不曾想你竟是三皇子殿下,若不是殿下腰间的玉佩,我还真是认不出。儿时我初次赴宫宴,不小心迷路走到永巷,还得多亏三皇子殿下带我走出。”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还是得道声多谢的。”
林琼玉走着,忽而绊了一跤,萧沂扶住她的胳膊,“林大小姐小心。”
终究是男子,林琼玉面颊一红,“多谢殿下。”
“无事。”
“夜色不早,阿妹怕是迷路了,我得去寻她了,臣女就此拜别三皇子殿下。”
林琼玉抬手行礼一拜,然后消失在夜色之中。
只剩长袍男子,月色一半映在脸上清隽,一半隐于黑暗,双眸幽幽晦暗不明。
嘴角依旧带着淡淡的笑,眼却冷了下去,“林二小姐还要看到几时。”
假山后,林惊雨走出,她望向眼前的男子。
直觉告诉她,眼前之人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林惊雨扬起唇角,微微一笑,“臣女不知,三皇子殿下何时与阿姐这般熟悉了。”
萧沂回之一笑,“几面之缘,凑巧罢了。”
“阿姐性格内敛,能让阿姐主动笑的人可不多,三皇子殿下所下功夫当真是深。”
她微眯双眼,走近,意有所指。
萧沂波澜不惊,笑意不减,“林二小姐话里有话,恕在下听不明白。”
好一个听不明白。
他腰间玉佩,上一次见面分明没有。
玉佩已有年份,却被保护得很好,看来平常不怎么拿出来,早不戴晚不戴,偏偏今日佩戴。
皇后意有让林家嫡女,林琼玉当太子妃,看来,这个自小在冷宫里,向来懦弱无权无势的皇子,是想横叉一刀,欲借舟破困水。
“殿下让臣女本分守己,自己倒是在暗处蠢蠢欲动,欲行不轨。”
萧沂沉默了会,而后勾起唇角。
“所以,林二小姐这是承认了,对我皇兄是别有用心。”
林惊雨一愣,果真是只老狐狸,言笑晏晏把她的皮给撕破了。
但那又如何,大不了她撕破他的皮,来个鱼死网破。
林惊雨昂头,淡然一笑,慢条斯理道:“殿下不知,我阿姐说好听点是天真纯善,说难听点是个痴傻的,我希望她傻人有傻福,而不是别有用心之人的踏脚石。”
萧沂不恼,嘴角勾起讥讽,“林二小姐说这般话,是不是太两面了些。”
“那殿下呢,处处阻挠臣女与太子,转身就勾搭我阿姐。”林惊雨委屈地蹙了蹙眉,像是他训了她。
她缓缓走近,贴得更近,手指戳着他的胸膛,心脏的位置,然后昂起头,眼眸荡着笑意,“您自私,我也自私。”
她在说,我们都是一样的人,这里跳动的,都是黑心脏。
萧沂却在望着她的眼睛停顿片刻后,摇了摇头,“我们不一样。”
林惊雨一愣。
“林二小姐承认自己居心叵测,我可没承认。”他握住她的手,从胸前拽下。
林惊雨她压下愤怒之色,转尔是可怜兮兮的模样,从男人手中把手指拽出,“殿下弄疼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