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型犬永远对它们拥有的体型毫无逼数。
厄里亚被它一撞, 毫不夸张的说,感觉像是被超人迎面拍了一巴掌,拍完之后对方还站在那满面笑容地say "hi"。他不动声色地按了按和狗头迎面直撞的胸口,再抓着狗的两条前腿把身上的大号毛毯揭下来, 皱着眉打量起来:
这玩意是从哪冒出来的?
他刚才虽然神游物外, 但身体素质摆在这里, 眼球自发地捕捉到了伯恩山犬的运动轨迹。
要是他没看错的话,这只站起来几乎有一个成年人高的伯恩山犬分明是从天花板‘里’跳出来的。那副画面现在回想一下, 就仿佛有人将一张纸上的画给拼成了三维, 带着点难以捉摸的奇幻感。
至于厄里亚面前这只狗, 则完全没有它刚才差点谋杀人类的自觉。它挺胸抬头蹲坐在厄里亚身上,两只漆黑的硕大耳朵垂在两侧,黑黝黝的眼睛热忱地望着他,脸颊两侧的黄色绒毛向上撇、露出天真无辜的笑脸,胸前的白毛则像个毛绒围巾似的炸开,差点糊在厄里亚脸上。
原本不是那么炎热的夏天因为这突然出现的保暖装置而多了几分燥意。
厄里亚终于想起来,他穿越前也养过一只差不多的狗。当然啦, 在人口密度高的大城市里养狗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当初厄里亚的精力有一半耗在和人斗智斗勇上,剩下的一半则花在和狗斗智斗勇上, 从某种程度上讲,这两者的精神内耗方式其实没什么区别。
不过他确实是个狗派。
当一个人类对自己和同类之间的社交能力没什么信心时,难免将情感寄托在其他方面。厄里亚从来不会主动去和路上的陌生人打招呼(有很多大都会人会这么干),却偶尔会和路上的陌生狗交流, 至于他为什么家里有狗还要去和外面的狗聊天, 可能是因为家花注定没有野花香吧。
所以尽管这只伯恩山犬出现得莫名其妙,厄里亚还是没忍住在它背后的毛上撸了两把。
然后惊悚的事情就发生了。
这狗张开嘴, 口吐人言,用命运之书语声音浑厚地说:“看,我就说老大最喜欢的人是我。”
不等厄里亚反应过来,又有一个略显不同的声音用质疑的口吻问:“凭什么?老大摸到你是因为你今天被分配到的颜色恰好是黑色,而黑色又是伯恩山犬身上占比最大的颜色。如果我们变成了一只比格,情况可能就大不相同了。鲍勃,你怎么看?”
第三个声音从伯恩山犬喉咙间挤出来,而在这短短片刻功夫,它已经换了三种表情,看上去就像个自己和自己说话的多重人格患者——如果狗也有精神病的话:
“我没什么想法。”
它显得恹恹的,兴致不高。
厄里亚心中生出了一个不妙的联想。
他想起了使用黄灯戒时出现的三头犬。
谨慎起见,他将放在大狗背上的手收了回来,再将自己的腿从狗屁股底下抽走,然后很严肃地问:“你是谁?”
伯恩山犬大惊失色地看着他,过了一会,它的黑眼睛里盈满了泪水:“老大,你怎么会不认识我了呢?我是你从小看到大的鲍勃一号啊。当然,还有鲍勃二号和鲍勃三号,毕竟我总共有三个脑袋。”
它凑上来想用脑袋拱厄里亚的胸口,厄里亚艰难地往后避了避,发现避不开之后将手把对方热乎乎的大脑袋从身前推开,冷漠地说:“这招对我不管用。”
狗显得更加惊讶:“怎么会??鲍勃,鲍勃!你们快看老大变了!以前咱们一哭他就心软的!”
厄里亚:“……”
厄里亚说:“最近有人在我面前用过太多次了。”
这都是奥菲莉娅的功劳。
伯恩山犬那张天使般的面孔上闪过一丝杀气:“是谁?我去做掉它。”
之所以用‘它’,是因为它以为厄里亚又看上了外面的哪只狗。
厄里亚不答。他站起身看看狗又看看墙壁,问道:“你能再回去么?”
其中一个狗头刚想说能,另外两个狗头阻止了它。鲍勃二号小心地问:“您有什么事需要交给我们去做吗?愿为您效犬马之劳,老大。”
厄里亚说:“我需要你们为我减轻一点经济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