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蒂夫举着盾牌坐在哥谭市河岸边的一块漆黑嶙峋的巨石上, 默默地看着河水从上游蜿蜒而下,河面泛着点点星光,水波冲击着支撑桥梁的石墩,激起一层又一层洁白的雪浪。几个恶魔站在他身后, 将猎槍横在肩膀上, 低声议论着此刻的战局。
“阿卡姆比想象中更难攻破……”他们在血月的照耀下窃窃私语, “听说是因为以前有人想过从外破解这座监牢,导致那个叫蝙蝠侠的家伙反复加强了安保措施。”
“蝙蝠侠?我看了他的照片, 长得有点抽象。他是恶魔吗?”
“不, 不是, 他脑袋上的角不是天生的。”
“他比恶魔更狡猾、更邪恶,朋友们。不要低估任何一个活人——只有死掉的坏蛋才下了地狱,聪明的罪犯都还他妈活着,而且活得比绝大多数人强。”
“但我们不能在这浪费太多时间和义警们与阿卡姆的傻x纠缠,地狱之门是有时限的,如果完成不了山姆哈瑟维仪式所需的献祭,要不了多久我们就会被迫滚回傲慢之环——那鬼地方就相当于是路西法和上帝联合为我们圈出来的‘阿卡姆’, 而且神和天使甚至不如蝙蝠侠讲人权……恶魔权, 我受够了每年一次的‘大灭绝’,如果有可能的话, 我宁愿住在阿卡姆精神病院!”
“更糟的是不止我们这么想,整个傲慢之环的‘罪人’都为此心动了。你以为我们的进展为什么这么慢?因为地狱里我们这些黄灯、还有纳粹和佣兵团还在打,而且打得更狠了!要知道恶魔从来没有什么一荣俱荣共同发展的观念,最好的结果就是己方能够留在外面, 而死敌永远待在地狱里面腐烂……本来人手就不足, 还要分出一部分去守门,我很担心军团天亮之前拿不下阿卡姆这栋堡垒。”
“但比起失败后灰溜溜地回去, 我更不愿意看到我的死对头从此摆脱‘大灭绝’阴影,在现世里吃香的喝辣的——看他们过得好比我自己过得烂痛苦多了。”
“你妈的,你怎么就不能理智一点?算了,其实我也这么觉得。”
“别担心,兄弟姐妹们。”一个貌不惊人的恶魔突然说,“我联系了首领,他说他会过来帮忙。”
小声交谈着的恶魔顿时停下动作面面相觑,过了半晌,一个恶魔缓缓睁大眼睛,黑暗中扩散成圆点的瞳孔下意识缩成一条竖缝。她问道:“你说你干了啥?”
“我联系了首领……”那恶魔老老实实回答,“黄灯戒不是能远程互相联络吗?虽然我们的戒指是黄灯戒地狱版,但是我刚才发现它好像也可以连上现世的服务器。我就给塞尼斯托长官打了个电话,他说他现在正好有时间……”
“你他娘——”其他恶魔瞬间慌得一批,破口大骂,“你打电话前怎么不先说一声?!”
“怎么办?!首领为什么会来?他知道地狱里发生的事?”
“废话!你想我们为啥开战!因为死掉的红骷髅冒犯了首领的情……爱人!”
“那居然是真的??!不是你们编出来驴我的?!”
“……”
史蒂夫不知自己作何心情,只是望着前方的黑暗幽幽叹了口气。如恶魔们所说,大佬要么在研究如何攻进阿卡姆、献祭那帮神经病,要么在地狱之门门口顶着臭气拦截其他恶魔。和他待在这的部队名义上叫做后方支援,实际上就是一群哪哪都不想要的杂牌军,整活一个比一个牛,正经事上一个比一个菜。
本来以史蒂夫的地位和实力,是不会和这群恶魔混在一起的,但他既不想帮蝙蝠侠检查阿卡姆的安保漏洞,也懒得去和地狱里的疯狗纠缠,就干脆把这项工作讨过来,权当享受假期了。
塞尼斯托与厄里亚埃斯波西托的绯闻史蒂夫也听说过,毕竟他和地狱黄灯军团混编了有一段时间了,只是平时为了避免大脑被污染,他从来都不仔细想这回事。
到现在史蒂夫也不觉得谣言是真的。只能说地狱从不缺乏开战的借口,而这回的借口显得更……更有桃粉气息。它涉及到活人、顶头上司、八卦绯闻、和敌军最为仇视的同性恋,可以说汇聚了傲慢之环近期一半以上的热点内容,恶魔们自然兴趣高涨,故意将前因后果描绘得夸大其实。
总之。史蒂夫想。塞尼斯托和厄里亚埃斯波西托之间说不定有一点真感情,但塞尼斯托绝不可能为了厄里亚干掉手下,也不可能千里迢迢跑到地球和地狱宣战,更不可能像传言中那样带着一大兜子灯戒向厄里亚求婚还遭到了拒绝——这都是绝对、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
哪怕他们俩一不小心坠入爱河,那也应该像当年的美国队长和特工卡特一样,在严肃的战局之外环绕着点旁人不易察觉的温馨与默契,偶尔交汇一道眼神、一点不经意般的肢体触碰……
他想的稍微有点远了,正在这时,身后阿卡姆的围墙中忽然传来一声闷响。史蒂夫立刻回过神,就听见一个恶魔在他身后兴奋地说道:“前线消息!!阿拉斯托带着一队恶魔冲进了囚犯区,还成功重伤了一个祭品!”
史蒂夫闻言精神一震,担忧和某种莫名的情绪同时涌了上来。前者是对着那些可能被误伤到的普通人,后者则是对着据说被恶魔捅刀的祭品了……他平时对阿卡姆这座著名的犯罪摇篮没什么想法,也很赞同蝙蝠侠的理念,更不会闲着没事去精神病院里替天行道,这就是为什么他躲在桥底下,而不是举着盾牌站在前线。
但话虽如此,听说死去的恶魔把活着的‘恶魔’捅成重伤,他也很难生出怜悯之心。
反正就连上帝都没怜悯过这些罪犯。
他差点露出一个笑容,又很快控制住自己,肃穆地问:“怎么回事?有人受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