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动如山,而身后九佛却霎时顿起飞身,杀气怒涛而来。
韶宁心下骇然,难不成猜错了?
颈侧掌风袭来,她转身提剑迎战,剑刃在重击之下寸寸断裂。
电光火石间,四周的景象如被打碎的镜面,哗喇喇谢幕。
幻境世界崩塌的一刹那被无限拉长,眼前景象极具变幻,她竟再次与佛子眼对眼。只是他蛇尾人面,三眼四手,面容妖冶诡谲,如阿鼻恶鬼降世。
三只眼一齐睁开,紧紧锁住她,眸中阴郁与执着浓重似墨。
他指尖缠了根纤细红线,红线紧绷,不知另一头系向何处。
只此一瞬,佛子与幻境眨眼间灰飞烟灭。而韶宁一人孤零零站在明净阁中,脚侧是断成七八块的剑刃。
她拍拍胸口心有余悸,等道童再次出现才回过神。
道童手中端了一托盘,“恭喜姑娘过关。”
他将托盘上的红布掀开,里头放了一张华贵玉弓。
“这是它宗尊上送给姑娘的,说是让姑娘拿错了题目,又不慎毁了姑娘的剑,以此相偿。”
那个智障出题人?
她伸手摸了摸透明的弓弦,玉弓感受她的触碰,神光乍现,蜿蜒其上,弓身灿灿如琉璃。它变得亲切至极,握着是暖的。
“不需要滴血认主?”
“不需,大人说这是物归原主。它名为太释玉,可随姑娘心意隐藏弓身或是变出弓箭。”
“为什么是物归原主?”
“神弓配佳人,自是物归原主。”
她抿唇,觉得这说法有些牵强。但既然过了试炼,又有神弓拿,勉强还行。
“替我谢过他。”
韶宁背着弓出阁时落日西斜,急匆匆往回赶,明日还有最难的第三重试炼。
她走至深渊中,见一骨鸟贴地觅食。
搭箭拉弦,玉白色的箭尖对准骨鸟,蓄势待发——
‘啪’,箭身软软落地,骨鸟莫名其妙地望过来一眼,埋头继续捉虫吃。
“......”好吧,她不会使弓。
她隐去弓身形,回到小屋后魏隐之已经做好饭,正在烧水。
......
窗外残月昏昏,窗内烛火摇曳。
听见魏隐之推开偏房房门的嘎吱声,韶宁才收回心神,转身吹灭蜡烛,拉上被褥睡觉。
忙活了一天的身子很疲倦,很快就被困意拉着下沉,陷入温软梦境中。
后半夜她睡得很不安生,感到冰冷湿凉的蛇尾缠住她的双腿,紧到无法动弹。
她在惊骇中睁眼,盎地对上佛子诡异的面容。
他一头微卷的发长至脚踝,发尾是极深的青墨色,部分碎发落在韶宁颈侧,带了细细密密的痒意。
她吓得眼尾发红,无法正常发声的喉咙呜呜咽咽,尽力别过脸躲避他的触碰。
在昏沉光影中韶宁看见了他手上缠绕的红线,而另一头——
她尝试抽动脚踝,——红线另一头竟缠在她右脚踝。
冰冷的指尖在她眉眼流连,佛子的殷色薄唇贴在她耳侧喃喃自语:“我的......”
“我的,你是我的。”
佛子被无边无际的欲望拉入苦海,难耐让他寄希望于韶宁,一时无法辨别谁才是绝对的掌控者。
他久久没有下一步动作,准确来说,他不懂下一步该如何做,只会把人嵌入怀中。目光触及她眼角的泪时,片刻的迷茫冲淡了眸中欲色。
坚硬妖冶的指甲擦过韶宁眼尾,想为她拭去眼角的泪珠时他面色骤然一变。
韶宁头脑昏胀,冥冥中听见有人在呼唤她,她张嘴极力想回应,话音却咽在喉咙发不出来。
佛子像护食的凶兽,莲花眸中杀意汹涌,几番挣扎后收回手,紧缚感随他的离去一同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