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倒扣着茶杯,指腹在杯底滑动,他看起来没有表面如此聪明,反而反应很是迟钝,“昨日。”
少年食指轻点杯壁,里头蛊虫动了动,一缕神魂从杯中注入指尖,过了很久他才道:“我来此寻人,你来此是作甚?”
韶宁眸光动了动,“寻人,寻一个前几日来了古南浦的人。”
他再没说话。
温赐神识久久落到少年身上,直到天色稍晚,他随韶宁上楼。
看见韶宁和商陆订了同一间房,温赐欲言又止,最后一语未发,只对韶宁道:“......我不会告诉执夷。”
韶宁疑惑:“他知道啊,我们三个住在一起的。”
执夷知道她和松狮犬住一起,不过还不知道松狮犬是商陆。
反正待会进屋商陆也是变成松狮犬。
温赐沉默片刻,干巴巴应了声:“哦。”
他逃也似地回了自己的房间,生怕韶宁荤素不忌,把自己拉进去陪他们一起玩。
虽然他没有脸,但是关了灯都一样。
谁知道韶宁会不会把他当师尊执夷,让他加入这场混乱的闹剧。
温赐回房没有多久,他神识感受到桌角动了动,一只乳白色的细小蛊虫从窗台爬到桌角,慢悠悠向他而来。
里头藏着的法力微小,但施蛊人术法高超,藏了一路。好在他能及时发现。
一道灵力被他掐在指尖,准备斩灭蛊虫中的神魂时门外响起敲门声。
是韶宁。
蛊虫受惊,温赐再次收回神识去瞧它,它已经不见了踪影。
他提着剑替韶宁开门,“等一下讲,我要去杀人。”
韶宁在后头跟,“我觉得这里头的人有点古怪,窗边贴的字画是古字就算了......”
“关键是墨迹未干......”
她话音未落,见温赐寻着蛊虫气息一脚踹开走廊尽头的房门,床榻坐着的苗疆少年神魂还未全然归位。
少年张了张嘴,未来得及说话,已被他一刀斩断了头颅。
血溅到了温赐面具上,身后的韶宁也不能幸免,她口中沾上了铁锈味,止不住干呕。
“......”
“你能不能让他把话讲完,或者等我闭上嘴再杀人?”
“不能,我怕死。”
温赐蹲下身子翻找少年的乾坤袋,动作间少年的头颅滚到韶宁脚边。
真的很像二十七。
人死不能复生。不知此话对谁而言。
韶宁收回眼,她正拿着茶杯漱口,那只乳白色蛊虫随着少年的头颅爬到韶宁脚边。
它在少年的头颅旁徘徊,黑点一样的眼睛时不时瞧瞧韶宁,又瞧瞧温赐,再低下头看少年的头颅。
晚...了.......进.......不去了.......
“有人买我的命,今日只是试探。”
他指尖凝聚了一团火,火焰烧毁肉体,吞噬灵魂,“苗疆之人术法诡异,自当斩草灭根。”
温赐的神识掠过少年的乾坤袋,他话音顿了顿,“那根丝线?”
他低头,这才发现自己指尖有个小红点,不痛不痒,乍一看以为是血迹。
他尝试着擦拭,擦不掉。
“不,错了,不是试探。是我棋差一着。”
韶宁还在‘咕噜噜’地漱口,温赐沉默一瞬,神识看向她没握着茶杯的手,指腹也有颗小红点。
“你在生气,很生气,还有一点伤心,对我无比厌恶。”他久久才道。
韶宁听闻此话,漱口水吐了温赐一身,怒道:“没长眼睛是不是!因为血溅我嘴里了,我不生气我应该高兴吗!”
少年的头颅已经被烧毁,火势即将蔓延到旁边的蛊虫身上。
它犹豫着要不要舍弃这一缕神魂,黑点大的眼睛看了眼韶宁。
蛊虫索性转了个头,趁乱之际悄无声息地爬上她的裙摆,顷刻间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