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空无一人的长街没有灯火,只有天边一轮悬月。
月明星稀,好在街边草丛萤火点点,恍若月边星,星星落落的笼在草丛中。
他们走到街的另一头,草叶间多露,韶宁坐在石凳上,拿了张软帕擦去白净脚踝上沾的碎草叶与露珠。
她和温赐商量好了来这里捉萤火虫,最后她坐在石凳上,看温赐在森林与草丛的边际忙来忙去。
他回到韶宁身边,凑近她小心翼翼摊开掌心。
一只萤火虫散发着微弱的光,照亮他的一小块手心,即将飞出去时被套入一个透明球里。
小球由温赐的灵力化成,透明且薄,丝毫不会影响萤火虫的光亮。
他拿着小球复而转身走向森林,韶宁问:“不是捉到了吗?你还要干嘛?”
“一只怎么够。”
他理所当然地认为当然是捉多些更好,既然决定了要捉,一只怎么够。
“帮我捉些。”
“不可能。”
小球散发的萤光微弱,温赐起初怀疑这么一点光能不能吸引更多的萤火虫,后头见几只萤火虫挨着聚过来,也就放了心。
手中小球的光越来越亮,一只又一只小虫汇成耀眼的星子,在他掌心发出无法忽视的光芒。
温赐心情很好,他觉得萤光、星火可以混为一谈,都是始于微末,发于华枝。
他忙忙碌碌地捉着萤火虫,捉完了给韶宁看。忘了前头所说的道理,同样适用于第三者。
是心尖簇着的那点欢喜,如细细雨丝汇聚成流,再由溪化作河。
覆水难收,奔腾的河流再无法回头,它离岸越来越远,终将溺殁于苦海无量。
温赐抱着小球走到石桌边,萤火映着韶宁的眼眸,她坐在月下,同温赐商量:“宫主大人,分我一只?”
“自己去捉。”
温赐毫不犹豫地拒绝,他的东西岂有让人的道理?
说罢,他双指掐着小球,小球变成两个更小的球,各装了部分萤火虫。
“你欠我十二只萤火虫。”他数了数,给她时道。
韶宁忽视他最后一句话,抱着小球不可置信地傻笑。
不劳而获的感觉真是美好,特别还是让温赐给自己打白工。
她捧着小球给身边一言不发的商陆看,商陆无法理解她的开心,只是见她笑,唇角跟着翘了些。
温赐掀袍坐在她身边,目光从手中少了一半的球上移开,落到天际残月,收回眼时不经意划过韶宁。
刚好装满的萤火虫无端少了一半,月亮残缺,怎么看都是遗憾的景象。
他心头满满当当的开心,温赐想这些肯定是韶宁那边传过来的情绪。
她真容易满足,几只萤火虫而已。
他把玩着手中萤火虫,想起连上苦情丝的第一日,心头如同开了一朵花。苦情丝传过来的情绪从花瓣上零零碎碎地落下,他伸手,什么也没接到。
温赐神识落到掌心的小球上,里头的萤火像是情绪的实体化,摸得着看得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