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万象之宗放心,会面只有师父与您二人,绝无外人。”
温辞与叶悯微从涞阳王府地宫出来,只跟惠南衣说被魏景耍诈欺骗,没有能找回叶悯微的魇兽。惠南衣虽然疑惑但看叶悯微的修为确实没有恢复,也就没有再多问。现如今,应该没有人知道谢玉珠的情况才对。
温辞翻身从吊椅上坐起来,仿佛头疼般揉揉太阳穴,说道:“那老头子喊你去干什么?”
莫笑鸢闻言面色不虞:“巫先生如此称呼家师,是否太过冒犯了?”
温辞抬眼看向莫笑鸢,他双眼布满血丝,笑道:“你说的在理,想来我们岁数也差不多,只是他看着显老而已,或许我该喊他一句小伙子。”
“你!”
莫笑鸢正要生气,却被一只手按住肩膀。苍术不知何时从房间里蹿了出来,他一身布条子在阳光里晃悠,息事宁人道:“哎呀这位姑娘不要生气,那二位都是好人,就是向来不懂礼貌为何物,你跟他们较真只会让自己生气,气来气去有什么用呢?”
跟着万象之宗三个多月,显然苍术积累了很多经验,和稀泥的技术已臻化境,时机和火候拿捏得刚刚好。
或许是凭着过人的和稀泥技术,苍术被叶悯微选中跟她一起面见沧浪山庄庄主,叶悯微嘱咐温辞先补觉休息,她说道:“我带着苍术,他想要逃走总是能逃出来给你们报信的。而且他还要利用我,没利用完应该不会让我出事。”
她说完便同苍术一起跟莫笑鸢离开小院,谢玉珠默默看着他们走远的身影,将她大师父的话来回琢磨了半天,疑惑地转过头看向温辞。
“大师父到底是在说苍术先生是好人呢,还是说他不是好人呢?”
温辞皱着眉头,他缓缓道:“苍术这个家伙深不可测。他对我们了如指掌,恐怕他第一次见你时就已经知道你的身份了。昏而未觉者不知,妄行而失路,这句说的就是你。”
谢玉珠将初遇时苍术的表现与他今日卖关子说的命运一一回想过,只觉得毛骨悚然,她皱着眉说道:“不过……苍术他把所有人所有命数都看得透透的,这日子过得还有什么意思嘛!”
“没意思吧,所以我猜他想要改命。”
“改命?那……苍术先生是不是想恢复他的身体?他听力全失又坏了一只眼睛,身体也是破破烂烂,他想要体魄恢复完好吗?”谢玉珠猜测道。
她越说越觉得有道理:“你看苍术他那么注重养生,早睡早起抓到机会就要喝补药,我说的肯定没错!”
温辞不置可否:“总之事到如今,扶光宗那天下第一善占的策因道长还未找到我们,估计是有赖于苍术的帮忙。厉害的占者本身就是最大的变数,他与我们同行,策因就很难算到我们。”
温辞边说边沉下肩膀,他的胳膊搭在膝盖上,拳头渐渐握紧,仿佛在忍耐什么。
谢玉珠瞧着温辞苍白的脸色,想到他方才说补觉却好像又没睡着,不禁心生担忧:“二师父,你又没睡着啊,你的失眠是不是越来越严重了?”
温辞低低地回应:“嗯。”
顿了顿,他淡然道:“就看是叶悯微先找到魇兽,还是我先发疯。要是我忍不住把自己杀死,记得告诉叶悯微让她找最毒的恶咒把我的魂魄钉在牌位上,最好钉个百年千年,别便宜了众生识海里那个老头子。”
谢玉珠皱着一张脸,既担忧又愁苦,说道:“您为什么不自己告诉大师父啊?”
“到时候我都要疯了,哪里还有功夫说遗言。”温辞轻描淡写道。
叶悯微与苍术跟着莫笑鸢沿着山间小路向上走,穿过重重山雾云海,来到洒满金光的凌云峰顶。峰顶有一座精致的小寮,竟然没有一砖一瓦,是由数棵树木相依生长结成。
小寮前有两个木桩凳子,凳子间竖着一方木桌,桌上摆着一个棋盘。
一位白发老者抚摸着雪白胡须,坐在桌前,挥手请叶悯微坐下:“不知万象之宗棋艺如何,可愿陪老朽下两局棋?”
老者正是沧浪山庄的庄主,鹤俞白。
叶悯微便应下坐在了鹤俞白对面,苍术则揣着手站在一边,莫笑鸢跟师父行完礼便退下。
云雾缭绕里,鹤俞白落下一子,开口道:“太清坛会来人调查涞阳王炼制苍晶之事,如今已经有了眉目,消息是千羽门走漏的。”
“当年在白云阙林雪庚杀数十人炼制苍晶,老朽亦是亲历者,林雪庚当场立下重誓绝不会将此法告诉任何人,并以结生契为保。那件事后太清坛会迅速封锁消息,唯有白云阙、逍遥门、扶光宗几位宗主副宗主,以及当时的在场者知情,千羽门的门主也在其内。近年来太清坛会盯得紧,知情者又不多,便是有人想要尝试炼制苍晶也不敢轻举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