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银子,我也不做。”
侍女在一旁帮衬道:“要灵器在斥灵场内也能生效,这种买卖我们姑娘从来也没接过。秦先生,鬼市生意不能强求,您还是请回吧。”
林雪庚仿佛觉得该说的已经说完了,转过身去往里间走,俨然是送客的架势。
却听秦嘉泽在她身后轻声一笑,道:“怎么,林老板是怕我如今得了万象之宗的头脑,借此研究透了斥灵场,和您抢生意不成?”
林雪庚半个身子已经没入黑暗中,她脚步一顿,举着烟杆转过身来。云雾缭绕间,她的神情暧昧不明。
“看起来,你还有别的生意想谈。”
秦嘉泽笑意深深,说道:“有,我正有一笔更大的生意,想要跟林老板做。”
顿了顿,秦嘉泽道:“这天下的生意,这江山社稷,举世富贵,不知林老板感不感兴趣。”
那边谢玉珠已经撑着小舟,和叶悯微回到了岸边,期间叶悯微一直端坐在舟上出神。小舟停在岸边的垂柳之下,谢玉珠举着灯坐在她大师父旁边,小声问道:“大师父,你都看见什么了?”
叶悯微目光仿佛落在极远之处,她若有所思道:“淮北叛乱中出现灵器一事,好像与秦嘉泽有关。”
山林间的自在轩中,林雪庚坐在梨花木的太师椅中,胳膊支在桌子上,慢慢说道:“淮北叛乱那件事,背后是你?”
秦嘉泽悠悠一笑,他端起茶喝了一口,道:“是与不是又有什么区别?军中有人以术法为兵刃,此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仙门难道会相信卫渊吗?”
“此前仙门与朝廷之间微妙的和平,只是自欺欺人,隐而不发的危机罢了。”
卫渊在朝中悄无声息地蛰伏多年,趁着灵器之乱建立天上城后,才被仙门发觉。然而仙门围剿天上城时,天上城只是抵抗却未反击,卫渊虽有军权,却从未动用过朝廷军队的力量。
仙门讨伐卫渊时,也未曾向朝廷发难。
两边都不想把朝廷牵涉其中扩大事态,仿佛那朝中的卫太傅与天上城的卫渊,是两个人似的。
“这有什么意思?大家都心知肚明,朝廷不可能放弃灵器之力,术法早晚会渗透到军政之中,而这正会危及仙门的根基。仙门与朝廷的矛盾早晚会尖锐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这世上必有一场大战。如今这场战乱已经迫在眉睫,林老板,天下要大乱了!”
林雪庚吐出一口烟去,辛辣的味道在房间内弥漫,她说道:“这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秦嘉泽哈哈大笑,他说道:“走到这一步,卫渊不可能不动用天上城的力量,届时是灵器术法的大战,这世上从未有过以术法为武器的战争,那场面该是多么壮观啊!卫渊与仙门,没有任何一方能够全身而退,终将两败俱伤。”
“而这正是我们的时机。”
林雪庚望向秦嘉泽,只见他那双充血的眼睛里满是狂热与兴奋的光芒,他一字一顿道:“卫渊算什么?被他把持的那个傀儡皇帝算什么?我才是真正的皇权贵胄。”
“更何况……那统御天下的神通,正在我这里。”
秦嘉泽点点自己的脑子,他笑道:“你未曾研究出来的苍晶炼制之法,万象之宗至今也没有想起来的苍晶炼制之法,我已经研究出来了。”
林雪庚神色淡淡地望着他的眼睛,说道:“原来如此,好一场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秦嘉泽微微一笑:“这并非我一人的意愿,朝中厌恶卫渊支持我的人不在少数,只是碍于卫渊势大。若天上城受挫,你与我又能带来术法之力,一朝便能改天换地。”
“你已经有万象之宗的头脑,要我做什么?”
“非也,林老板擅长因事制宜,将灵脉千变万化,而我这颗头脑擅长本源机理的考量。你擅拳脚我擅内功,我们合作才能珠联璧合,天下无敌。”
秦嘉泽起身,望着这雕栏画栋陈设华美的自在轩,悠悠说道:“林老板赚尽鬼市之财就能满足吗,鬼市之外天下何其之大,财富何其浩瀚,堆金叠玉,积满整个鬼市也不在话下。届时谁能针对你,谁又能限制你的自由?你所仇恨之人都要匍匐在你的脚下。”
顿了顿,秦嘉泽道:“包括万象之宗。”
林雪庚凝视着秦嘉泽的双目,烟雾慢慢从他们二人之间升起,沉默良久之后,林雪庚淡淡道:“你那匣子里的灵器,留下吧。我收五百两银子,你明日来取。”
秦嘉泽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而远处水边的小舟之中,谢玉珠紧张地观察着叶悯微的神情,只见她师父感慨一声,露出意料之中却又迷惑不解的神情。
“大师父,怎么了怎么了?”谢玉珠问道。
叶悯微说道:“林雪庚,她也恨我。”
这个世上痛恨她,想要她命的人又多了一个。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温辞的声音传来,谢玉珠转过头去,只见他抱着胳膊站在岸边,拉下面巾对她们道:“我查到一些关于秦嘉泽线人的事情。”
那边自在轩里,秦嘉泽正准备告辞离去,却仿佛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回身对林雪庚说道:“林老板,你最近有没有遇到一个身缠白布,失却一只眼睛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