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胤祺过来时,他脸上明显带着丝不自在,两人也吃了自成婚以来最沉默的一顿饭。
安清的沉默是因为她自认占了上风,觉得这时还是少嘚瑟的好。
毕竟,在她看来,胤祺刚秉公忍痛处理了自个的爱妾,心情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但还不得不过来爱抚她这个受害者,还真是难为他了啊。
啧~她虽没办法开解他,但少给他添些堵还是能做到的。
但就是安清这般异常反应,在胤祺看来却是另一个意思,她对刘佳氏的处理结果应该不满意。
胤祺默默叹了口气,这事确实是对不住安清了,他终是念在弘昇的份上给刘佳氏留了些脸面。
在赵嬷嬷一口咬定全是自己所为后,他没坚持继续再审,而是以御下不严和管家不利的名头将刘佳氏禁足院中。
他终究不能让弘昇有个品行上有污点的额娘。
用完膳后,紫苏几人进来服侍两位主子洗漱后,便很有眼力见地退了出去。
胤祺坐在桌案前看书,安清则倚在软榻上无聊地翻着话本子看。
这是小喜子不知从哪给她淘来的,说是最近在宫中很火,不少宫里的主子们都爱看。
不过安清瞧着却很一般,讲得是大官家的小姐出城上香恰逢大雨,在破庙避雨时偶遇了一个进京赶考的书生的故事。
这情节太过老套了,无非就是小姐和书生一见钟情,但小姐家的长辈极力反对,看不起穷酸书生的身份,后来书生科举一举高中,终于在小姐家人面前得以扬眉吐气,抱得了美人归。
而且,这高中名次怕不是状元,就是探花吧,中间的榜眼压根都不可能出现,她看了开头差不多就能猜到结尾,别问,问就是这个时代市场上的话本子大都是如此。
安清越看越觉得无趣的紧,另外,她也真的不习惯晚上看书,烛光伤眼,若换成平时,她情愿躺在床上数羊催眠,也不会在这里熬着。
可是……她偷偷地往胤祺的方向瞥了眼,算了,还再熬会吧。
唉,两人现在的关系就有点像那种相处没多久的同事,本来关系还可以,但却突然在工作中产生了利益冲突,关系也瞬间变得尴尬了起来。
搞得人很是不自在。
胤祺此时也不太好受,手中的书也许久未翻页了,思绪更是时不时被不远处的安清牵引着。
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起身朝着安清走去。
安清本来就不专注,感觉身边一有动静立马就转头看了过去,但当看到胤祺直直地站在她面前时,还是不由一愣。
“有、有事?”她有些结巴道。
胤祺下意识点了点头,迟疑了片刻,他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开口道:“对不住,让你不高兴了。”
安清“啊”了一声,不是,他突然给她道什么歉啊。
还有,她啥时候不高兴了,不高兴的难道不是他吗?
“我没有不高兴啊。”她一脸真诚地看着他,但转念一想,似是明白了想到了他这话的缘由,忙解释道:“刘佳氏那事的处置结果妾身没什么异议,多谢爷秉公处理。”
其实,对于刘佳氏的处理结果,还是有些超出她预料的,至少安清从没料到胤祺会把弘昇从她院里抱走。
说直白些,刘佳氏也没出手往害人性命上去,又有那赵嬷嬷咬死全揽了罪责,她顶多也就落下个御下不严的名头。
这个名头就可大可小了,若是胤祺真是有心袒护,就说是那刁奴欺主,刘佳氏又一向柔弱没有主见,说不定也能落个‘受害人’的身份呢。
那能给她确切定罪的也就只有账本之事了。
不管安清想不想承认,这事确实也是可大可小,刘佳氏身上如今已没了管家权,无非就是责罚一番,再让她把贪墨的银子都吐出来。
所以,安清一开始的目的就不是刘佳氏会怎样,她要的就是胤祺的态度。
而如今他把弘昇从刘佳氏身边抱走,就是他给后院众人的一个明确的态度,也是对刘佳氏最大的敲打和警示。
“那你为何一晚上都没怎么说话?”胤祺看她不像违心的样子,不解问道。
安清眨了眨眼,颇为无辜道:“我以为你心情不好。”
胤祺怔了下,似是完全没料到是这个原因。
所以,两人都是以为对方心情不好,今晚才会这么沉默?
这理由虽让人有些啼笑皆非,但确实又说的通。
他微微颔首,似是蓦地想到了什么,问道:“你,是不是一开始并未准备把账本之事告诉我?”
那账本到她手里已有些日子了,而从上面标记的笔墨来看,也定不是这几日才写的。
安清笑了笑,没否认:“我想着这些小事就不让爷您为难了,索性刘佳氏管家的时日并不算太长,并未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结果,我便想着等日后找些由头,把那些下人和两位格格被克扣的东西补上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