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河边,韩秀一直有意无意地看着澹台莲州,生怕他掉进水里。
但是澹台莲州哪需要他看着护着?反而还拉了两下这个傻小伙,免得他不小心跌跤,惹得韩秀甚是脸红。
韩阳羽在边上冷眼旁观着,心下啧啧感叹:喏,又是一个。
韩秀这殷勤态度谁还能看不出来有猫腻?这些年被澹台莲州迷倒的人不知凡几,像这种痴态,他都看惯了。
在澹台莲州身边的男男女女,爱上他的太多了。
以前他不在凡间,不知世间之情,如今入了凡间,亲眼见了许多,时常也觉得有趣。
澹台莲州是明白还是不明白呢?他有时会想,多半是明白的。
作为最是知晓澹台莲州在昆仑时“黑历史”的人,这个当年已经用命去痴愣过了的人,怎么可能看不明白?
他现在做着半个凡人也挺好的,即便他的灵力已经渐渐回来了,似乎重新修炼有望,却也不再执着于重回昆仑、得道成仙,而是觉得跟着澹台莲州做些实实在在拯救苍生的事情更有意义。
韩阳羽好笑地旁观着,却见澹台莲州忽地有所感应,抬起头,望向天际。
韩阳羽也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目光自一带碧水升至巉岩危石,只见青云迤逦而下,一位苍衣僧人驻落。
虽然是个修道之人,但是韩阳羽还是拔出了剑——这把剑还是洛城军营铸器门锻造的,称不上是神兵仙器,可这些年他也用这把剑斩杀了不少妖魔,又时常与澹台莲州切磋剑术,自认剑术比以前精进不少。
韩阳羽提醒道:“是个佛修。”
又想:澹台莲州一个凡人,六感倒是灵敏,他都还没察觉到呢。
昭国不归属于佛修保护,不信佛,也没有佛寺。
不知这位佛修来此有何用意?显而易见不是来找他的,多半是来找澹台莲州的。
澹台莲州颔首,以示意自己知晓了,轻声道:“多半因为仙君的事吧。”
韩阳羽见他并不惊讶,还胸有成竹的样子,其实觉得有点邪门。因为这四年来,仙君都没有再来过昭国一次,起码他没有发现过。他又想了想,没来过倒也不能说明这两个人没有用其他方式来往,兴许澹台莲州是知道一些昆仑的事情呢?那三个小鬼头也与他很亲近。
这个佛修见他不惊不怕,便飞近了过来。
眼前突然冒出个大和尚,后知后觉的韩秀吓了一跳,大叫一声。澹台莲州侧头看了他一眼,握了握他的手,不嫌他吵,只是轻柔笑着“嘘”了一声,他便脸又一红,立时闭嘴安静了下来。
佛修手缠佛珠,双手合十,对澹台莲州弯腰作揖:“见过昭太子,我乃佛宗修者,法号正明。”
澹台莲州回了一礼:“不知法师找我所为何事?”
韩秀不敢吱声,左顾右盼,发现不光澹台莲州没有大惊小怪,他的两个护卫也没有,他便也没那么惊慌失措了。
佛修做个手势:“太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澹台莲州便同身边的人:“稍等我一会儿。”
澹台莲州走这几步的时候,也不是没有在心中思忖,假如他没有记错的话,岑云谏这几年在修真界不可谓不一帆风顺,各大门派都纷纷臣服于他,没有遇见过任何磨难,有也不过是些小事,是以他觉得不用特意提醒岑云谏。
他没有需要直接找岑云谏出马帮忙的事,若有跟昆仑的联系也不过是跟嶙山置、江岚等小弟子的交往,因为用不着岑云谏,便也没有主动用传音镜找他。
尽管传音镜有放在身上,但一转眼,竟然已经四年没有跟岑云谏见过一面,说过一句话了。
当年下山,他以为自己跟修真界的联系只有这个前夫。
没想到这些年,跟前夫不联系了,倒是没跟修真界断了联系。
佛修早已打量了澹台莲州一番,暗忖:这个凡人除了貌美,并看不出来有什么稀奇,他身上所带的两柄剑倒还算好兵器,对于凡人来说是很不得了了。
其实他是先听说昭太子这个人的名声才知道这个人与昆仑仙君似乎有些渊源,原是因为他们仙门附近的妖魔较之前增多,初时不显,直到百姓都求到他们的仙山之下,他们才发觉情况愈发严重。
辗转探听以后,好像是因为昭国百姓近年来愈发彪悍,昭国士兵与百姓连同十数个昆仑弟子将境内境外的妖魔清扫一空,原本在昭国附近的妖魔便转向别处。
与此同时,也调查起这位昭国太子是何方神圣。
福不双至,祸不单行。
附近的妖魔还没有处理完,昆仑掌门岑云谏以仙君之名颁布了召集令,称不久之后魔皇即将降世,命各大门派归顺于昆仑,改修炼昆仑提供的功法,弄什么战技。
但他们师门也传承了数千年,怎么可能就这样突然之间改弦易撤?
然而岑云谏并不是以前那个圆滑精明的昆仑掌门。
他态度坚决,手段狠辣,一派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架势,摧枯拉朽地镇压收拢小门派。
偏偏他的修为还非常之高,数位不肯服从的高手与他决斗,皆惨败于他的剑下。
然后岑云谏大开昆仑之门,只要愿意加入昆仑、修炼他所创功法战技的人皆有好处,还直接以灵石灵脉为引诱,诸多散修涌进了昆仑,就算许多人知道他是在招炮灰也想去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