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消息时,昆仑三子正在帐中为昆仑的动乱而忧愁不已。
他们虽远游在外,可并非不知道清洗之事。
修真者的人生很长很长,入道以后,不出意外活个两三百年是最起码的事。寿数长了,所有的事情也都会变得漫长,很少会遇上剧烈的改变。
譬如昆仑,定了一个规矩,几百上千年不变是很正常的事,大家修炼起来,一次闭关短则几个月,长则数年,十数年,甚至是数十年。
这次清洗,仙君还把闭关的弟子都强行叫了出来,他们三个年纪还小,又是仙君钦点的人,很自然地被归为了仙君派,倒没有遭到任何的责罚。
按理来说,他们应该高枕无忧,无需慌张才是,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江岚难得地失眠了。她静不下心来,以前她可以安稳地修炼,是因为乘坐在昆仑这艘平稳的大船上,知道只要循规蹈矩,她就能学有所成,一切都在规则之内。而当规则被打破,新的规则被摇摇晃晃地建立起来的当下,谁又能知道会不会被余波扫到,而损身殒命。
最重要的是——
昆仑呢?
新的昆仑将会被驶向何方?
因着被仙君特别指派的缘故,最近来自修真界的信蝶蜂拥而至,全是来找他们向仙君求情的。
江岚只能苦笑,她在仙君面前哪里说得上话?这不是病急乱投医吗?
又读了两封信,正发着愁呢。
有人门都不敲地卷帘而入,身边还萦绕三只新飞来的信蝶,来人正是兰药,她说:“你最近这儿倒是热闹,天天见飞了好多蝴蝶。这玩意儿叫什么来着?信蝶?可真好用。若是能借太子一用,传令就能更快了。比我养的小鸟好,不会死。”
江岚招招手,几只信蝶飞进了她的袖口里,她打算等会儿再看,问:“你怎么来了?有事?”
两人早已不是当初生疏的关系,兰药毫不客气地问:“你给我看看,杨爷爷在哪儿?我跑了好几个地方都没见着,他到处乱窜,我抓都抓不到。”
江岚闭眼,用神识一扫,俄顷后便说:“在西边。”
兰药:“行,那我去找他。”她转身就走,到了门边,却又不放心地说:“对了,小岚,要是我们这儿被人族军队攻打,你会出手相助吗?”
这是一个江岚从未想过会听到的问题,她愣怔了下,说:“不会。我们有规定,不会插手凡人与凡人之间的战争。”
兰药:“……我也觉得。”
江岚不由自主地站起了身,问:“怎么了?有军队来攻打你们吗?”
“是。”兰药爽快地承认了,她既不轻视,但也不算害怕,“没事儿,我与杨爷爷,还有秦姨一起,总能护住这座城的。”
江岚感叹:“你们凡人真是古怪,明明妖魔在侧,却不能齐心协力,都是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还要打来打去。”
偏生这时候,人间界也开始了战争。
妖魔还没除尽,这可怎生是好?
冥冥之中,她总觉得仿佛有命运的丝线将澹台莲州与岑云谏若有似无地牵系在一起,尽管他们现在看上去毫不相干,也并不知会对方自己正在做些什么。
为什么昆仑与人间会在同时陷入了乱局?
他们又都是搅动风云的人物。
大抵是因为在洛城待了五年,她与不少凡人相识,到底还是担忧了起来。她知道人族打起仗来,会成千上万地死人,以前对她来说像是春风烧野草,没有什么感觉。现在却不一样了,这洛城的每一个人,都是她跟将士们辛辛苦苦才救下来的命啊,怎么能死?
可作为修真者,尤其是在昆仑风雨飘摇的时节,江岚更不敢做出任何有违师门法令的事情,她所能做的也不过是告知一下杨老将军。
再之后,无论她多么着急,也只能袖手旁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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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僳是幽国望族周氏之子,他的兄长名叫周蹇。
八年前。
周蹇奉幽王之命出师昭国,只差一步就能攻下昭国王都,得成不世之功,然而,最终功败垂成,输给了横空出世的昭太子,死在了昭国。
昭太子享誉诸国的战名,第一脚正是踩在他兄长的头颅上。
为此,周僳饮恨至今。
周蹇死后,幽国的国运也开始急转直下,渐渐变得混乱昏暗不堪,周僳曾有心要建成一番事业,可是报效无门。
前几年,他投靠了三王子,想要帮助三王子继位,自己凭从龙之功上位,届时在有生之年,说不定有一天能够报了国仇家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