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莲州心血来潮,问胥菀风:“胥仙子,你看那个叫作霍迁的壮士可有灵根仙骨?是否可以修真?”
他信口一说,胥菀风还真的来了兴致——眼下昆仑正是危难之时,相当缺人。
不验还好,一验便发现这个霍迁真的身负灵根,可堪修行,甚至在周天运气方面他已经自己模模糊糊地摸出了一些门道,这或许也是他力大无穷的原因。
澹台莲州吃了一惊,道:“那你要带他进昆仑吗?”
胥菀风摇头说:“我问了他,他拒绝了我。”
当日下午。
周王带着霍迁来求见他,硬生生在街上等了两个时辰才得到澹台莲州的接见。
周王是死要面子的性格,尤其现在落魄潦倒了,更不想要被人看笑话,他无法接受被以前他瞧不起的低贱之人怜悯,是以来到昭国之后一直深居简出,鲜少见人。更别说跑到太子府门口,在大街上硬站了两个时辰,受尽了路人的旁观。
澹台莲州倒不是故意要磋磨他,事实上,在周王来求见的第一时间,他就让人去拒绝周王,说他今日没空见客。
侍从再三地劝说,却没想到周王如此坚定,赶也赶不走。
澹台莲州只好在晚饭这会儿挪出点时间来见他。
周王一改骄矜高傲的态度,一见到他,如忍辱负重似的跪下对他行了个礼。澹台莲州惊住,赶紧去扶他,并不敢受下这个大礼,疑惑地问:“周王你为何要这样做?若有什么事要相求于我,不妨直说。”
澹台莲州甫一把手搭上周王的胳膊,周王的手就像是蛇一样飞快钻了上来,紧紧地抓住澹台莲州的衣袖。
澹台莲州猝不及防,没来得及躲开,被他拽住,周王双眸发亮,问:“昭太子,求求您了,洛城的仙子在哪里,您能告诉我吗?我想见她一见。”
仙子?是指胥菀风吗?
澹台莲州迷茫,周王犹如溺水之人想要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般,眸中的光彩近乎疯狂,竟然让他愣怔住了:“……你问的是哪位仙子?”
周王心急如焚:“就是今天早上来找我的奴隶的那个仙子,女仙人。”
澹台莲州心想:啊,她就在旁边啊。
澹台莲州问:“你找她要做什么呢?”
怎么看都不像是想要帮助霍迁抓住这个机会吧,倒像是他自己想要取而代之。
澹台莲州想得没错。
周王并不以为耻地说:“霍迁不想去,能不能换朕……不,换我去呢。我愿意,我愿意去仙山求道。让我去吧!”
说着,他还把霍迁拉过来:“他说了,他可以把去仙山的名额让给我。”
霍迁一脸沉郁,闷不作声。
周王好不生气,抬腿踢了霍迁好几脚,逼迫他说:“快说啊!快说你要让给我!你还反了不成,敢不听我的话了?!”
周王踢得是真用力,奈何霍迁人高马大,像块礁石,兀自岿然不动。
澹台莲州微微皱眉,正要阻止,霍迁跪了下去,伏在地上,嘴唇嚅动,不情不愿地说:“我愿意,我愿意把去仙山的名额让给我的王。”
周王这才停止了殴打,略为满意了,气喘吁吁地低头瞪着他。
澹台莲州叹了口气,问:“霍迁,你是真的愿意吗?若是你反悔了,还想要去昆仑,我倒是可以帮你问一问。”
澹台莲州:“霍迁,你可以起来,我是在问你。我也没有让你跪下。”
霍迁并没有站起来,但是抬起了头,他在流泪。
霍迁流着泪,像是一只不想被抛弃的狗,哭泣着说:“因为我的王想去仙山,所以我愿意让给他。但我并不想要他去仙山,我也不想去,我只想跟他一起留在这里。只有在这里我才能跟他好。”
周王嫌恶至极,听见霍迁所说的话,生怕他们之间的隐秘关系会被澹台莲州听出来,有损他的尊严,恨不得缝住霍迁的嘴,跳脚道:“你住嘴!你一个奴隶在胡说什么?谁跟你好了?你要留在这里你自己留,我才不能留在这里!”
骂了霍迁,周王又来骂澹台莲州。
周王难以置信地望着他,气疯了,以至于忘了自己的立场,口不择言道:“昭太子你是疯了吗?我是高高在上的周王,就算现在我亡国了,无论怎样,我也比一个奴隶要高贵吧?你竟然选择要帮一个奴隶,而不是我吗?!
“他是个愚蠢、恶心、粗鲁的奴隶,他也配去仙山?!”
身无灵根的凡人到了仙山上哪个不是奴仆?
澹台莲州都觉得自己耐性真好,还能温声和语地向周王解释:“仙界不是凡界,凡人在他们眼中皆是草芥。他们看一个人有无价值只看有没有灵根,首先得有灵根,其次价值多少再看灵根资质如何。
“你没有灵根,我也没有,我们去了仙山,都不如这个你瞧不起的奴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