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莲州惊异之,刚伸出手去,楚问星手中的竹简却浮到半空,飞向岑云谏的手中。
澹台莲州:“……”
他抬头看岑云谏。
“怎会?”岑云谏冷脸蹙眉,先把竹简看了一遍,越看眉头皱得越紧,嘴唇也越是抿紧,看完就把竹简递给了澹台莲州。
澹台莲州懒得跟他吵架,却也没有直接接下他的认定,而是自己仔细地看过以后,才说:“……还真是。”
这个突如其来的意外发现让澹台莲州有点蒙,他的脑子发胀,看向站在一旁等候答复的楚问星,想了想,说:“楚先生,先请坐下来再说吧。”
虽然这些时日以来,楚问星已经知道昭太子是个没有架子的人,他经常会突然在学士们的身边坐下来自然而然地加入讨论。起初大家都会被吓得站起来向他问安行礼,昭太子说了好多次不用多此一举以后,大家才没有那么一惊一乍了。
楚问星作为传承千年的世家长子,在澹台莲州面前一向不卑不亢,从容落座,澹台莲州没起身,挪腿靠到他近处,把两卷竹简都展开了来,说:“请问你的这份竹简是哪儿来的呢?”
楚问星道:“是容国开国国君的收藏,他是周王的幼弟,也是一位占星师,毕生都在收藏关于这方面的典籍。”
澹台莲州转过头,问:“你听说过吗?昆仑那边有记载?”
岑云谏亦落座:“不曾。大抵这篇文章是当初乾渊真人去人间世留下的吧。”
澹台莲州微微颔首,这个猜测差不多是最合乎逻辑的,又说:“兴许一千年前,凡人与仙界没有后来那样泾渭分明……可要是这样的话,怎么会一点记载都没有呢?”
岑云谏问:“你在昆仑时不是爱看这些书吗?你没看过吗?”
澹台莲州被噎了一下,道:“昆仑的藏书浩如烟云,我还要练剑,哪里能做得到全部都看得过来?不过是拣着几本感兴趣的看看,运气还好罢了。那些奇门异术,我草略学一些也足够用了。”
他好奇地翻看着楚问星送上的竹简,问:“容国还有多少这样的藏书?可否能够借给我一看?”
楚问星心头微热,尤其是被澹台莲州那双单纯赤诚的眼眸给凝望着,更让他觉得亲近,这几日的交谈下来,毫无疑问,昭太子堪为他的知己,他说:“还得问过我们国君。眼下也不是好时候。”
澹台莲州笑了笑:“是呢。”
澹台莲州低头又摸了摸凡间和仙界的两份不同的竹简,他想:怎么感觉容国收藏的这份看上去刻得更好,看上去昆仑的那份才像是副本……
他的脑海里光是突然浮现出这个猜测就有种头皮发紧的感觉。
这有可能吗?澹台莲州皱起眉头,正要陷入沉思,又被旁人的呼唤给打断了思考:“太子,我算出来了!”
澹台莲州连忙回过神,望过去:“好,我这就看看。”
-
庆王是听说那位昆仑的仙君好像下凡来了,正在他借给昭太子议事的宫殿中,他半刻也不敢耽搁,连忙换衣服赶来了。
但当他锦衣华服无比隆重地赶到这儿时,见到的场景却让他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处置。
这群人围在一张大桌子四周,围得密密麻麻,挤得水泄不通,乍一眼看过去,并没有凡人和仙人之分。
庆王顿时头疼起来,想:这儿也没有谁是飞起来的,哪位是尊贵的昆仑仙君?这算怎么回事?就算是他,也不会跟一群庶民、女子这样平起平坐。仙人不都是高高在上的吗?怎么这样不讲规矩呢?
他们嘁嘁喳喳地在说着庆王听不懂的话,更让庆王觉得头疼,他轻咳一声,身旁的内侍捏着嗓子尖声提醒道:“庆王驾到!”
堪堪盖过了大家争论的声音。
“是不是有人说庆王来了?”澹台莲州闻言抬头,可是被人群堵在中间,根本看不到庆王,他不太确定地问。
岑云谏说:“是来了。”
澹台莲州拿起玄石镇纸,在桌上敲了敲,“砰砰”,说:“安静。”
此言一出,以他为中心,一个推一个,众人都在十息之内闭上了嘴。
澹台莲州再说:“请让一让。”
庆王所见的场景就是:这些个或是桀骜不驯、或是自负清高、或是偏执乖戾的学士们竟然真的由内而外地安静下来,紧接着,有条不紊地让开了一条路,让昭太子可以看见庆王。
庆王愣了一愣,心头一阵极寒,又一阵极烫,好似泼了一瓢油上去,恐惧像是幽蓝的焰心再次不可遏制地冒了出来,静悄悄地燃烧起来。
然后众人各找位置,向庆王揖身行礼:“参见庆王。”
没有弯腰的,除了昭太子,就只有几个青衫的昆仑弟子,其中有一位气质格外出众,站在昭太子的身边。
庆王一眼就看到了,他立即可以断定,这位一定就是昆仑的仙君。
澹台莲州颇为高兴地说:“舅舅,我们已经算出了几个可能的时日,你要过来看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