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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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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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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河宴等她问完,才不疾不徐地从头说起:“了先生在这落葬又不是什么秘密,我那年来京栖参加丧礼时就知道了。公事紧张,我就没去送了先生出殡,问了墓园,后来亲自去了一趟送些奠仪,才知道守墓的人是山神老先生。”

“你去过?”这个回答显然不在了了的任何一种猜测里,她惊讶到只会愣愣的看着他,没法想象他是何时又是何种心情去看的这位老朋友。

“只去过那一次,这是第二次。”他坦荡告知。

他对了致生虽有相惜之情,但到底算不上有多深厚。说他凉薄也好,自我也罢,他敬佩了致生在学术钻研上的执着与热情,也尊敬他为人师表的赤诚与品行,而他对了了的无私与温情,更是令他感念颇深。

可这些加在一起,都比不上了了一个人的分量。

毕竟,裴河宴与了致生来往的因果和动机,全关于她。

裴河宴不藏着掖着,了了一时反而不知要说些什么。她嘴唇懦了懦:“那……奠仪会集中处理,你又怎么知道的?”

除了清明或者祭祖这类大型且人员集中的祭祀活动,平日里人少时,山神是允许进香点蜡烛的。就算要烧千岁或者纸钱元宝,他也会给一个小炉子和风罩,在不远处守着。

了了也是第二年清明时才知道后山有一片空地,特意浇筑了个焚烧炉消化奠仪。

裴河宴只去过一次,又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我委托山神逢节祭祖时,都帮我捎一份心意给了先生。”他转了转手中的奶茶,似乎并不觉得这是一件什么大事。

可仅作为朋友,他做的这些已经很多很多了。

了了忽然觉得自己当初对他的那些揣测简直有些该死,她哪来的立场去责问他,为什么避而不见,为什么不如从前?

他明明,一直都是那个小师父啊。

这一刻,她不知是替他觉得委屈,还是为自己的无知无觉感到不安和后悔,她心口有些酸,有一种类似难过可又比难过更复杂的情绪,堵在心口。

而他在眼前,她又不想将这份心绪外放得太明显,极力控制着让自己看上去很正常。

“我想……替爸爸谢谢你。”她稍微停顿了一下,想再接下去说时,他似乎刚回过神,接话道:“会有机会的。”

裴河宴是想起了第一年,山神给他打电话。他特意委托山神的这件事,被老先生看的很重。

了尽是觉悟在南烟江里救回来的,这孩子之前走错了路,也算是死过一回。山神老来得子,在孩子的教育问题上几乎束手无策。

他不知道了尽在外面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孩子被逼到绝路跳了江。

直到觉悟把孩子拉了回来,他才知道了尽这些年都经历了些什么。他感激觉悟给了尽再生的机缘,也感谢梵音寺愿意给了尽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所以难得遇到他有事相求,老先生尽心尽力,生怕做得不够。

他时常关照了致生的墓茔,自然对经常去墓园的了了也有印象。

知道她是他故人的女儿,所以格外看顾。只是这些,了了不知道而已。

有一次,她待得太晚,山中大雨,他忧心忡忡给裴河宴打了电话。彼时,他已经在优昙,这里的天空也在下雨。

钢筋龙骨的框架外,是暗沉到犹如黑夜的傍晚。

天际隐隐有雷声响动,原本细绸的雨势变大,真如一张细密的网,网罗住了此间的天地。

他既无能为力,也无法为她做些什么,只让山神给她拿了把伞,如果天色太晚,就麻烦老先生送她下山。

挂了电话的半小时后,山神特意给他报了个平安:“那姑娘被她的朋友接走了,我准备的伞啊雨衣啊都没用上。不过我瞧她淋了不少雨,不及时驱寒,估计要大病一场。”

裴河宴很久没见过了了,对她的近况也是一无所知。只是山神提到朋友,他就想起了楼峋。

这和他当初预想的一样。

她在绚烂多彩的世界里充满生机的生活着,身边会有二三好友,虽失去了至亲,可不受桎梏的日子,自由自在。

按正常轨迹,她会顺利的毕业,按部就班的工作。然后恋爱,结婚,生子,安安稳稳的品尝着这人生的喜乐百味。

而楼峋出现的时机,刚好在她预设的人生轨道之中。

裴河宴几乎,已经看见了她的未来。

他握着手机,看着法界外的雨,沉默着,不知该怎么结束这通电话。

从天际斩落的那道惊雷如坠入尘世的游龙,撕裂结界般,叱咤而下,将他倒映在落地窗上的面容照得格外清晰。

他惊惧于自己的脸上竟会出现类似于不舍和摧毁的欲念,指腹用力之下,他腕间紫檀念珠的线绳崩裂,念珠珠珠落地,砸落在地面上,似一场雨一般,纷乱溅出,散落各处。

山神还不知他那端发生了什么,仍絮絮说道:“……她每回来每回哭,一年多了。”

“她会不哭的。”总有一天。

挂断电话后,他蹲下身,将崩落的念珠,一颗颗捡回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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