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了睡前,喝了一碗了拙煮的醒酒汤。
准确的说,是裴河宴出发接她之前,先煨上的。然后让了拙盯着火,煮够了时间再用小火温着,以确保她回来时能喝上正热乎的。
至于这件事为什么不交给了无……
光凭了了喝汤时,了无跟个馋透了的小狗似的直勾勾盯着她就能看出来……这事一旦交给他,估计了了还没到小院,这醒酒汤就被他以替尝味道的借口囫囵喝了个精光。
当然,了无最后仍是分到了一杯羹。
了了看着他如同品尝琼枝玉露一般的陶醉表情,差点怀疑两人喝的不是同一种东西。
裴河宴站到落地窗前继续聊那一通在餐厅里被打断的电话,他的声音压得很低,甚至为了减少信息透露他接话接得言简意骇。只从他的只言片语里,压根判断不出他正在和谁打电话,也推断不出他们在聊的是什么事。
但了了直觉,裴河宴的这通电话与她有关。
她捧着杯子喝得三心二意,眼神时不时就忍不住地往他身上飘。
“喝不下就不喝了。”他抽空交代了一句。
了了一愣,转头看去时,两人目光交汇,他又重复了一遍:“喝不下就不喝了,早点去休息。”
她这才确定裴河宴是在和她说话。
了了跟他回小院时,酒就已经醒得差不多了。
从码头上车后,两人就默契地闭口不言。为避免尴尬,她上车就装作醉酒难受的模样,合眼睡觉。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睡着了,意识浅浅地浮在躯壳里,她能感知到商务车在十字路口遇到红灯,缓缓停下。也能感觉到,路灯的灯光透过车窗洒下,暖暖地扑在她的脸上。
可她身体是累的,精神也很疲倦,仅是意识仍对周遭的一切还保留着反应。
车停在院子门口时,裴河宴叫醒了她。
了无和了拙坐在院子里正等着两人回来,那翘首以盼的姿态像极了在等候家人。
他两一进院子,二人就围了过来,嘘寒问暖。
但了了却感觉到了一丝别扭,就像是大家都是朋友,可她却和裴河宴背着两人玩儿地下情……那种背刺的偷情感让她一时无法回视两人的殷切和关心。
相比她有点事就全写脸上的直白,裴河宴像是今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坦然自若。
了了收回视线,看了看杯子里还剩一浅底的醒酒汤。她不敢当着裴河宴的面浪费,囫囵喝完后,去厨房洗杯子。
要不说童年阴影很致命,裴河宴严肃告诫她不许浪费的这一幕让她接下来的十年都时刻谨记着,不敢忘却。
她心不在焉地洗完出来,路过客厅时,转头往落地窗的方向看了一眼他仍站在那讲电话,只不过现在更加沉默,他几乎是一直望着窗外安静听着。只偶尔,才回应一两个气音,表示他还在听。
她看着他的背影时,完全没注意到裴河宴正透过落地窗在看光影里的她。
她从亮堂的客厅里走过,每一帧都像是特写的留影,让他目不转睛。
直到了了走出他的视野,随着门扉一声轻阖,他也失去了讲电话的耐心:“明天见面再说吧。”
喝醉酒可能会好睡一些,了了一夜无梦,醒来时已是第二天的上午十点。
屋外没有任何动静,无论是走动声,还是说话声。
可按理说,这个时间点小院里应该是有人的。
一个无业游民,一个待业青年,还有一个周末放假的挂牌和尚。
她拥着被子坐起来,竖耳听了听。
不知道是她的房间离他们很远,还是因为她在睡懒觉没人靠近这里,一切静悄悄的,让她如置大梦初醒中一般,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了了情绪莫名低落,在她察觉这股低潮即将淹没她时,她先一步将自己丢进了一个忙碌的环境里。
她难得勤快地将房间收拾了一遍。
小院的公共区域是不用她管的,了无和了拙会轮流值扫,将公共区域整理得一尘不染。
了了未发现之前还以为小院一直有钟点工固定清扫,发现后出于自己毫无贡献的羞愧,主动申请过要加入轮值,但不出意外的被全员驳回。
理由是:了了辈分高,不用干活。
虽然世人一直以为寺庙最是清净,可这清净之地却最是讲究凡尘伦理。即便是修行之人,也难逃俗世间的规律法则。
不过了了也知道,“辈分高不用干活”只是一句托辞,归根结底是她和了无了拙不同。她只是一个沾亲带故的客人,算不上是他们自己人,是不能真的一视同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