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宫外, 群臣或骑马,或驾车,纷纷赶到紫宸殿外。
崔珣击响登闻鼓, 状告太后和圣人的事?,已经传遍了大周街头巷尾,每个人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崔珣疯了。
大周开国百余年, 还没有胆敢状告皇帝的, 或者说,前朝两百年, 再?前朝,从来没有一个人,敢告皇帝的。
这简直是逆道乱常,蔑伦悖理,天理不容!
众人奔赴紫宸殿, 只为唾骂这无?父无?君的反骨贼子。
重臣云集, 隆兴帝端坐御座之上, 太后则端坐珠帘之后,这一对大周至高无?上的母子,此时此刻,脸色都难看到了极点。
隆兴帝几乎是咬牙切齿地瞪着跪在殿下的崔珣,清秀面容扭曲,他恨不得即刻将崔珣拖下去凌迟处死,但是他不能, 长安城已是议论?纷纷,他必须要在崔珣活着的时候, 逼他认了胡言乱语之罪。
他怒斥:“崔珣,你到底是何居心, 要如此污蔑朕与太后?”
崔珣望着高高在上的大周帝王,紫宸殿上,众人衣冠楚楚,峨冠博带,唯有他一身囚衣,发丝凌乱,重镣桎梏,狼狈至极,虽是这般不堪境地,他却挺直脊背,就如风雨中的翠竹,即使被疾风骤雨摧折的摇摇欲坠,但只要有一点机会,还是会直起枝干,不屈不挠,抗争到底。
面对帝王之怒,崔珣眸中,却没有半点惧色,他说道?:“圣人若觉得臣是在污蔑,那敢不敢,在这紫宸殿上,与臣将这些污蔑之语,一一对质?”
隆兴帝瞠目结舌,震怒无?比,群臣也皆震怒,一个大臣指责道?:“崔珣,你算个什么东西,有资格让圣人与你对质?”
崔珣轻笑:“我的确不算什么东西,也没资格让圣人与我对质,但不知,埋骨落雁岭的五万天威军,挣扎于?突厥铁蹄之下的六州百姓,有没有资格,与圣人对质?”
那大臣愣住,他结结巴巴:“自?古……自?古……没有君父对质之例……”
崔珣侧过?头,看他,看到那大臣都有些心虚,崔珣忽一笑:“冯侍郎,你有没有听到,有人在哭?”
冯侍郎慌张地左顾右盼:“哪里……哪里有人在哭?崔珣,你不要妖言惑众!”
“你没有听到吗?”崔珣道?:“冯侍郎,你真的没有听到哭声吗?你没有听到一片丹心、冲锋陷阵、尽忠报国,结果反被陷害的五万英灵的哭声?你没有听到勤勤恳恳、辛苦劳作、拥戴君父,结果反被出?卖的六州百姓的哭声?他们的哭声,震耳欲聋,响遍了整个紫宸殿!”
冯侍郎瞪大眼睛,额头开始冒汗,他支支吾吾,已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崔珣环视群臣,继续道?:“敢问诸位,我大周,五万将士的尸骨、六州百姓的血泪,有没有资格,让君父,对质?”
群臣咬牙不语,谁也不敢说有,谁也不敢说没有,死一般的沉寂中,隆兴帝冷笑一声:“好啊,崔珣,你拿将士和百姓压朕,朕若不跟你对质,岂不是成了罔民之人?朕偏不着你的道?,朕跟你对质!”
他此话一出?,几个老臣已经是涕泪纵横,跪倒在地,口?呼:“圣人,不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