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很好看。”李楹小心?给他肿胀的手指上着药:“是我?心?里,最?好看的一双手。”
上完药后,她又?小心?用干净的绢布将伤口裹起,她这次裹的有些厚,手指连弯曲都没办法弯曲,崔珣无奈道:“这样,怎么喝药?”
“我?喂你啊。”李楹很自然道:“你出大理寺后,不都是我?喂你么?”
崔珣一笑,他主动?将李楹揽入怀中,李楹靠在他怀里,她用手去丈量他的脊背:“又?瘦了。”
他已经瘦到两片肩胛骨突出,如同一只快要消失的病鹤般脆弱,整个人面色是极为?病态的苍白,每日喝下的十几副汤药根本没让他身体好上多少,之?前灵虚山人说他余寿不过十载,服用虎狼之?药的话,余寿最?多五载,但如今再经这一遭酷刑折磨,李楹根本不敢去想,他到底还能?活多久。
她在他怀中仰起头,眼睛湿漉漉的,去亲他的唇,崔珣回?应着她的吻,两人轻轻碰着彼此的唇瓣,这个吻,既不激烈,也没有更?深的接触,只是带着对彼此最?纯粹的温柔和眷恋,相互缠绵着。
一吻作罢,崔珣轻轻亲了下李楹的眼睛,说道:“太后把荷囊还给我?了。”
是托卢淮拿给他的,这也代表着,太后认可了他。
除此之?外,太后还派了御医诊治,并?赐珍贵药材无数,李楹用手绕了一绺他的墨发,趴在他怀中,说道:“阿娘以前不喜欢你,但是现在,她应该对你改观了。”
“她让卢淮带话,托我?好好照顾荷囊的主人。”
李楹无奈,她点了点他身上到处裹着的白色绢布:“你这样子,能?照顾谁呀?”
崔珣咳了两声,微微笑道:“母亲总是会偏心?自己女?儿的。”
太后向来不沉迷黄老之?术,不豢养道人方士,如今却在全国遍访高人,想必,是存着再见李楹的心?思。
李楹却道:“我?以后,没有办法再见阿娘了。”
即使不现出身形,像当初在法门寺佛塔前见她那样,都不行了。
崔珣问:“为?何?”
“阿娘身上,有龙气。”
龙气,是帝王才有的,而帝王有龙气护体,鬼魂根本近身不得。
这也是李楹这次为?何伤得格外重的原因。
李楹脸色也苍白的可怕,她病恹恹地伏在崔珣怀中,轻声道:“或许不久后,阿娘就?要逼小皇帝禅让,自己登基了。”
经此一事,太后大概意识到了,帝位在别人的手中,永远没有在自己手中来的可靠,她不想再经历第二个隆兴帝了,为?了和她夺权,以疆土和百姓作为?代价,以致于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朝堂上下乌烟瘴气。
隆兴帝能?够有本事和她夺权,能?够让卢裕民等人死心?塌地跟随他,无非是占了个皇帝的名义,在世人心?目中,皇帝理所当然大权独揽,太后理所当然退居后宫,否则就?是牝鸡司晨,越俎代庖。
既然皇帝的名义这般好用,那不如自己成为?皇帝,以受命于天?的幌子,建立一个属于自己的时代。
只不过,大周开国以来,还从未有过女?帝,这条登基之?路,必然险阻重重。
崔珣讶了下,很快,面色重新恢复平静,他道:“你阿娘能?做到的。”
能?从一个连鞋都穿不起的商户女?成为?至高无上的太后,让文武大臣对其言听计从,也能?狠下心?肠,杀了出卖国家的儿子,谋略、手段、心?计,大义,她样样都有,自然也可以从太后变为?古往今来第一位女?帝。
但是,成为?女?帝之?前,太后还需要积攒不世之?功,让天?下百姓都对她五体投地,让世间腐儒都对她无从置喙。
什么叫不世之?功?新政的推行,固然是不世之?功,但是这功绩,可能?要在三?十年后、五十年后,才能?彰显出来,而最?快能?让不世之?功深入人心?的,便?是收复疆土,扬大周国威,驱胡虏于阴山之?外,使其再无力南下侵掠,保中原百年太平。
崔珣一阵剧烈咳嗽,面容浮现些许病弱的潮红,他喃喃道:“明月珠,你阿娘,要对突厥用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