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喻说:“那我就不回去了,今天最后这点时间,想跟你一起度过。”
他跟张叔说了一声,又给濮太太打了个电话。
宁颂把手插在兜里,听他跟濮太太讲话,路灯下雪花都像是金灿灿的,他扬起头,这样的青春竟然也会属于他。
等濮喻挂了电话,他一把拉起濮喻,往他们家走。
他们俩回到家,宁威已经睡下了,刘芬还在守着电视等他们俩。
看到他们俩一头雪花,她非常意外:“外头雪下这么大了。”
“就是下太大了,我不让他走了。”宁颂说。
刘芬听了赶紧把他们卧室的热油汀掂了过来,又去多拿了一床被子,又觉得宁颂的床不够长,拿了把椅子放在床尾。
“你靠里睡,小颂睡觉不老实,别把你挤掉下去了。”
时间太晚了,天又冷,俩人都没洗澡,刘芬走的时候特地给他们关上了门。
宁颂的床很窄,两个人几乎挤在一起,外头在刮北风,窗户一直有呼呼的风声,濮喻很对得起刘芬女士的信任,丝毫没有逾矩,里头衬衫都没有脱。
濮喻想将宁颂做的视频再看一遍,但是这一回怎么都抓不住那条鱼了。
宁颂就把他手机拿过来,三两下就抓住了。
“抓鱼还是我厉害。”
他说着关了床头的灯,躺在了被窝里。濮喻也躺下来,床太窄,两人躺在一个被窝里,热腾腾地贴着彼此。濮喻又将那条视频看了一遍。
第二次看,依旧很感动。
“其实我对你第一印象不好。”濮喻说。
宁颂:“啊?”
“觉得你撩这个撩那个的,跟谁都开玩笑。本来觉得你很厉害,很想跟你交流。但每次点开你的帖子,看到你和别人打情骂俏的,又不想跟你说话了。”
“我那都是开玩笑。大家不都那样,又不是只有我这样。”
他也是入乡随俗,男性论坛都这德行。他那时候觉得自己这样显得很成年人,不会叫人怀疑他是豆芽菜。男性之间有一种隐形歧视,同一个论题进行讨论,他们如果觉得你年长,会更容易认同你,更认真和你交流,如果知道你年纪很小,有些都不会认真听。虽然如果有真才实学,最后也会赢得他们的尊重,但需要日积月累的积累,他直接跳过了这个步骤。
濮喻“嗯”了一声,说:“可能那时候对你就有点好感了吧。我那时候会莫名其妙的突然想到你,有点心烦。等你撩到我身上,大家都打趣我们的时候,我嘴上不说话,其实心里有点暗爽。”
宁颂笑起来。
“我第一次注意到你,我记得我那时候很爱和一个叫【如梦情缘】的争论,他在那飚粗口,你以为他在骂我,很认真地问他为什么要骂人。我因为当下有事,好久没回复,晚上登录就看到你给我发私信,叫我别生气,不要理没有素质的人。”
濮喻说:“我以为你被气得不想说话了。”
宁颂笑:“其实我那时候以为你是老头子,还在那儿给我装嫩,一口一个哥。”
濮喻那时候比现实里看着更严肃,认真,谁开玩笑他都不会接,所以有一天他接他玩笑的时候,宁颂有吓一跳。
濮喻当时接说:“你认真点。”
“我后面都没有再叫你哥了,你没发现么?”濮喻说。
宁颂在黑暗中换了个姿势,面朝上躺着。
闭上眼,像在做一场梦。
但应该不是梦,因为他以前梦想家庭,梦想事业有成,从来没有梦想过爱情。
爱情很紧密,紧密到他觉得很新奇,有一种很上瘾的感觉,他以前没有拥有过这样紧密的感情,亲情不用讲了,略等于没有,即便现在和刘芬他们也谈不上紧密,友情也不会给他这种紧密的熨帖感,只有爱情是这样,是完全独属于他的感情,和完全独属于他的人。
他因此甚至一直很想和濮喻更进一步,更亲密,好像这样他就离这个人更近,占据他更多的人生。
他不是一个完整的人,他的心缺口很大,一直空缺着也习惯了,突然填起来,就很想填满,用很多亲情,友情,爱情来填满。
像今天晚上话很多的濮喻,他就很喜欢,这些话填到他心里,美滋滋的。
他们俩从他们相识聊到他们还不认识的时候。因为他们俩的人生差距过大,反而让他们俩很有很多聊的,刘芬夜起听到了,在外头说:“小颂,早点睡吧,别聊了,这都几点了。”
宁颂就对濮喻说:“好了,这下知道我们聊天聊一夜了。你的清白我守护住了。”
濮喻抱着他闷笑。
第二天一大早起来,外头雪茫茫一片。
吃了早饭以后,路上积雪还没清理完,刘芬让濮喻晚点再走。
因为昨天生日宴,李猷和郑小波都没有去,宁颂就打算和濮喻去他的麻将馆看看。
结果到了麻将馆,发现大门紧闭,歇业了。
他给李猷打了个电话,手机也关机了。
他就给郑小波打了一个,也没人接。
濮喻说:“你给乔侨打一个问问。”
风有点大,吹的屋檐上的雪花一直往下飘,跟下雪一样,濮喻就把自己羽绒服的帽子往外扯了扯,然后和宁颂的帽子抵在一起,把风雪都挡在外头。
宁颂给乔侨打了个电话,乔侨还在睡觉:“小波?小波最近都不在家啊,昨天不是跟你讲了?”
“他去哪了?猷哥电话也关机了。”
“他说他跟朋友出去玩了,具体我也没问。他电话打不通么?”
“没人接。”
宁颂刚说完,就见玻璃门后面的帘子被人掀开。
郑小波拎着一根铁棍看着他们。
宁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