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江同学?”你在说什么?
这是监狱长的声音,大晚上他接到内部联络电话时十分诧异,侧耳听了片刻,听到是江雪律的来电,心中涌出几分微妙。尤其是江雪律讲了一个在他看来十分离奇荒诞的故事,蓝泊山监狱里有外部势力插手,收买了大批狱警,给一名囚犯开绿灯这种事。
正是太离谱了,他忍不住就层层质疑。
“你说,那名犯人能出去监狱望风?这不可能,按照我国《刑法》和《监狱法》规定,服刑期间除了特殊情况外绝对不允许走出监狱……”
这是正常情况下,除非有人偏要凌驾于法律之上。
“你还说,犯人的牢房里有电视机?”监狱长以手抵额,下意识地恍惚出声,感觉这更荒谬了。也许是荒谬透顶,在听江雪律说这些都真实存在,并告知牢房里还有一只宠物时,荒谬至极之后就是笑,他朗笑出声,把江雪律当一个孩子,江雪律的年纪也确实比他本人的孩子还小,“不可能的小江同学,服刑人员是罪犯,他们一旦进了监狱就被剥夺人身自由。”
什么养花养仓鼠看电视机的,这是什么舒坦生活。
电视剧都不敢这么乱来!
监狱长不相信有这么离谱的事情。江雪律的描述过于匪夷所思,导致他都不认为这是真实的。
江雪律心想,如果不是自己跟一群罪犯“精神共振”,他也不敢相信。他有办法让监狱长相信,他道:“每周三,请问是监狱的固定开门时间吗?”
监狱长沉默了,面色微微凝滞。
这确实是。
监狱工作人员不止狱警,因为蓝泊山监狱里设有医院、学校、食堂等,在内部岗位工作的人员一律统称为工作人员。
每周三要固定外出一次。
江雪律道:“监狱长,你该知道,我能看到过去未来。之前的周三、这周三,包括下周三,我都看到一个场景,他混在工作人员队伍里外出,他已经不止一次拥有如此特权,他大摇大摆地走在街上,没有人注意他。他未来还会做出更破格的事情,请监狱长先生千万引起重视。”
对方就如同一个飓风螺旋桨,把包括监狱执法人员在内的全部卷进去,卷出层层血肉。
此话一出,监狱长心头陡地一寒,他一开始还认为不可能。异想天开程度,好比有人给囚犯安了一双翅膀,让他飞出去。
可当江雪律提到了工作人员,不知道为什么,监狱长眼前浮现了一个极为生动的场景画面,他忍不住推演了一下,想象着:推推搡搡的人群中,孙楠宸如果换掉囚犯的衣服,穿上体面鲜亮的衣服,混在工作人员队伍里,他能随大流地出门吗?这样的出狱方式能成功吗?
能成功——
门口的狱警只负责拦截犯人,不会拦截同事。
可这一切前提是什么?
前提是有人为孙楠宸违规办理了一张工作人员的证件,让他能够谎冒工作人员,一路畅通无阻!
思及此,监狱长唰地站起了身,大半夜的他头脑开始隐隐发胀,血液倒流,这一切竟不是不可能!不需要安插一双翅膀飞出牢笼高墙,只需要内部有人为他提供便利。
江雪律一直在说,孙楠宸的事,一点也没牵涉旁人,监狱长一开始才好笑,这一刻他才发现,少年并非有意不提,而是对方早已看穿了他刚硬护短性格,话里话外隐晦地暗示一切——在告诉他,监狱长,你执法严厉,可你灯下黑,你的手底下有蛀虫。
那么问题来了,谁给孙楠宸提供了庇护,为什么广大囚犯都没有吱声?
监狱长再也无法冷静,他面色一沉,紧绷着心神,连忙给下属张如英打电话,低气压隐隐笼罩在他肩头。
他希望这一切不是真的。
奈何等电话一个小时重新打过来后,张如英的语气同样震惊和惶恐,监狱长就知道了,江雪律讲述的事情居然是真的!
“……”
沉默是今晚的夜色,是今天的蓝泊山监狱。
监狱长骇得浑身发颤,整个血气猛地都往头上冲涌,他气得一夜未睡。连夜写了一封材料上达天听。
睡睡睡,发生这么荒唐的事谁敢睡觉,一旦捅出去就能震动社会的大案。
恰好为了迎接夏天,这个晚上城市暴雨如注,少年的话语如同一记强势的闪电,撕开层层乌云,惊雷声紧随其后,注定要在江州市上空发出轰隆作响。
直到天光大亮,几缕晨曦透进屋内,这封材料才堪堪收尾。
而此时监狱长发热的脑子也冷静了下来,他给下属打电话:“收集证据,不要打草惊蛇!”
他们选择了,暂时引而不发。
一切的隐忍,只为暗中调查,等待掀起更猛烈的风暴。
——
时间一转眼到了下周三,孙楠宸又出去了。
他果然没穿囚服,是光明正大走出去的。
监狱长看着监控里戴着口罩的孙楠宸迈出新修的铁门,脚步洋洋得意。亲眼看到这一幕,他的理智差点没全线崩盘,心里最后一丝侥幸心理也消失了。
办公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