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浚抱着卷卷进了屋,卷卷一溜烟从他怀里滑下?来,沿着房屋四角打?转,像是逡巡领地一般,很?快将这个地儿给熟悉了,裴浚失笑,吩咐黄锦将折子递上来,他一面查阅一面时不时寻一眼卷卷的踪影,期待李凤宁发现卷卷的神情。
罗汉床上的锦盒还没动,想?必她还没拿到他给的压岁钱,待会?一并让她拿了。
跨院的锦衣卫奔去李府,一问李凤宁何在,李巍登时傻眼了。
“她不是被陛下?接走了吗?”
锦衣卫心一凉,意识到不对劲了。
倒是十分敏锐,很?快折去隔壁乌先生的学堂,将屋子里搜查一遍,哪有人影?
又不顾李巍阻拦,奔去凤宁的闺房,里里外外搜了一遍,什么都没少,就连日常用的发簪衣物均在。
难不成师徒二人出门了?
可是,蹲守在这里的锦衣卫很?肯定地说不曾瞧见马车出门。
这位千户才猛一拍脑门,只?道糟糕,往跨院疾驰而?去。
裴浚尚倚在圈椅里看邸报,忽然听到外头疾步行来一人,紧接着不知低声说了什么,他听到黄锦暗叫一声,裴浚眉峰顿时一皱,扬声道,
“黄锦,进来回话。”
黄锦与彭瑜相?视一眼,脸都白了,两位重臣一前一后进了堂内,对着坐在东次间?内的裴浚,一同跪下?,
“陛下?,锦衣卫去李府没见着凤姑娘,不仅如此,乌先生也不见了....”
裴浚猛地一抬眼,眼神无比锐利地盯过来,
“你说什么?”
黄锦硬着头皮再说一遍,
“凤姑娘与乌先生同时不见了。”
裴浚的心忽然就一空,修长手指一颤,手中的邸报纷纷扬扬洒落在地。
他喉头仿佛黏住,喉结很?用力地滚了一遭,语气平静再问,“什么时候的事?”
黄锦抬头看了一眼那张俊脸,脸上没有什么情绪,唇角一动不动,唯有那双眸子有如深渊一般,叫人探不见底,黄锦慌张地眼珠子都在颤,
“方才才发觉,至于具体?什么时候失踪,尚需盘查....有可能是除夕...”
拒锦衣卫的禀报,除夕那日乌先生出了门,而?李巍最后一次见李凤宁也是除夕。
黄锦说到最后,嗓音微弱,几不可闻。
裴浚这一刻说不上什么感受,只?觉眼前一片空白。
比起紧张的黄锦,彭瑜简直是一脸如临大敌的模样,额上的汗珠一层层往外冒,他甚至觉着这颗脑袋已?经不是他的了,李凤宁在他手里出了事,他若寻不回来人,就等着见阎罗吧。
毕竟是皇帝一手提拔的心腹,还是稳住道,
“陛下?稍候,臣这就全程搜查,一定将凤姑娘带回来。”
彭瑜这会?儿已?经顾不上等裴浚发号施令,飞快退出去,召集锦衣卫千户全城戒严,大肆搜查。
毕竟是位老练的指挥使,心里很?快盘算出章程来,明知京城都在皇帝掌控中,一旦真要带走李凤宁,必须出城,出城需要过所,要在最短时间?内拿到过所混出城,最好的法子便是去黑市。
于是彭瑜亲自带兵,将坐落在西市柳巷深处的黑市给封锁,立刻揪住几名倒卖过所的老混子,又遣人将那日乌先生去过的掌柜家人,悉数带去北镇抚司,严刑拷问乌先生来历。
除此之?外,他当然也没有放松全城搜捕,万一对方狡猾,故意藏在某处,等着风声过后再出城呢,也不是没可能。
彭瑜顷刻布下?天?罗地网。
再说回黄锦这边,等彭瑜离去后,偷瞥一眼上方的皇帝,那张脸该怎么形容呢,就像是沁在冰水里,罩着一层白白的寒气,寒气之?余更隐隐闪现慌乱。
黄锦跟了裴浚十多年,第一次在这位主?子眼底看到慌乱。
如果李凤宁跟乌先生同时消失,有两种可能,李凤宁摆脱皇帝的控制,唆使乌先生带她离开,第二种可能,乌先生要挟李凤宁出城。
黄锦毕竟是会?当差的,很?懂得?怎么安抚裴浚,比起第一种,显然第二种更容易让他接受,
“陛下?,奴婢以为,您疼爱凤姑娘已?是人尽皆知,若有心人借此做文章也不是不可能,那个乌先生来历不明,会?不会?以此掳了凤姑娘走,以来要挟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