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形并没有愧对他的年龄,至少对于背景,他了解的要远比苏耶尔多的多。
这也难怪,毕竟波西曼如今8888岁。除去了最开始的千年,他作为新诞生的神明,大多的时间都是停留在天之上安全的地方静静的等待着自己的成长之外,剩下的数千年的时间里面,都有在兢兢业业的为神选之日的到来而做准备。
波西曼清楚的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他不过是一个平平无奇的二等神,虽然借着作为【太阳】的伴生神的名义而沾了点光,但是他真的没有他们那么强大的力量。
他本身也并不是以力量狂暴强大、战斗见长的神明。既然如此,对于那中游一天会到来的神选之日,自然也需要慎之又慎的做出准备。
苏耶尔听到这里的时候,隐约开始意识到,神选之日或许并不像是他先前所了解到的那样,只是一次平平无奇大的、每一位神明都必经的“成年礼”。
没有什么成年礼是需要这样严阵以待的,也没有什么成年礼伴随的不是簇拥、祝福、鲜花与礼物,而是需要如此的步步为营,谨慎以待。
这与其说是成年礼,苏耶尔觉得更像是一次考核。如果能够成功的度过,那么自此便是一位真正的居于众生之上的神明;倘若不能够通过,那么……
没有记错的话,北境原本就是众神的坟茔,不是吗?
于是苏耶尔向着波西曼,问出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曾经有过很多因为无法通过神选之日而被留在了北境的神明,是吗?”
波西曼以为这只是苏耶尔从谁那里听闻过的内容,他苦笑着点了点头:“是的。这也是为什么我希望能够得到您的庇佑的原因。”
神明看似无比的高贵,凌驾于众生万物之上,但很多时候却又并不尽然。
像什么呢?苏耶尔稍微的思考了一下。
非要说的话,就像是足够昂贵,但是也随时都能够被量产和替换掉的,流水线的产物。
“说起来,这里既然是第四纪的众神坟茔的话,那么应该除了正神,应该也还有邪神吧。”苏耶尔冷不丁的道。
毕竟正神与邪神之间彻底的分道扬镳,是在由托纳蒂乌所统率的第五纪当中才发生的事情。在那一场叛乱发生之前,邪神也曾经享有着同正神一样的待遇,无论是在人间的信仰,还是在天之上的一席之地。
仿佛他们之间能够做出划分的,真的就只有权柄以及力量属性的不同而已。
既然每一位正神在一万岁之内都必须前来众神坟茔一趟,取走前代神明的身上那部分遗留的力量,来让自己变的“完整”,那么邪神又应该怎么办?
在被【太阳】所驱逐和厌弃的今天,他们显然并不可能拥有前往天之上的港口,登上云船的资格,当然也就更不必提跨过亡灵海,来到这世界外侧的北境了。
“啊,他们当然是没有办法的了。”波西曼说到这里的时候,露出了一个隐含深意的笑容,“所以,这也就是为什么千万年来,始终都是我们天之上占据高位的原因了。”
来自【太阳】的偏袒是一方面,而另一方面则更是因为,那些邪神们自身的缺陷都无从去补足,又何谈成为正神们的对手呢。
如此循环往复,邪神自然也就越来越不是正神们的对手。地之下的邪神之里,变成了永远将祂们禁锢在其中的牢笼。即便是神识能够前往人间,即便是偶尔会有一些同祂们本身的权柄所相近的、意外倒霉的人同邪神有所联通,成为了祂们的信徒,但是那不得不避着正神的信仰走的三瓜两枣,显然并发挥不了多少的作用。
其实照着这个情况来看的话,苏耶尔之前能够遇到那样两个发展很是有些规模的邪神的教团,某种意义上也是挺厉害的一件事情……
也正是因为邪神之里如今已经是这样的状况,所以邪神们才不惜同天之上的部分正神们讲和。当务之急显然是先从邪神之里当中离开,至于剩下的,完全可以当以后再行分晓。
显然,那些意图将托纳蒂乌拖下神坛、自己独据天空当中的高位的正神们也抱有着同样的想法。
邪神什么的,可以之后再去解决;但是能够对方托纳蒂乌的机会,或许穷极几千万年之前、几千万年之后,也都只有这么一个。
孰轻孰重,甚至都不怎么需要思考,任何一个智商正常的神都能够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苏耶尔的眼底有讥诮之色一闪而过,但是旋即又安下心来。
不过现在没关系了……他既然已经发现这些暗地的阴诡的算计,那苏耶尔也绝不会让其能够落实。
他难得有了点小骄傲的想,托纳蒂乌,就由他来守护!
呵,到了那时候,苏耶尔倒是要看看,托纳蒂乌还能不能说出“你还只是个孩子”的,这样的破坏来。
谁家的孩子这么能搞事的啊?
思绪在心底转了一圈,苏耶尔向着波西曼问了自己的最后一个问题。
“在北境当中,连神明都要畏惧的、都有可能在其中殒命的……究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