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再找其他人,旁的事情自然是比不得你重要。”
秦见深不想再听到拒绝的话,不容置疑道:“就这么定了。”
苏梨心中暖暖的,她很少反驳夫君的意见,闻言只好把另一个托盘拖到面前,直接掀开。
红布下是一盘流光溢彩的绸缎料子,层层叠叠整整齐齐,她早有预料,还是被料子惊了一下。
这种料子,苏梨从来没有在布庄里见过。
屋中光线很暗,只有悠悠灯火闪烁,暖黄的烛光下绸缎仿佛泛着五彩光芒,在不同的角度下变换着颜色。
这样暗的光都能映出如此漂亮的景致,难以想象放在阳光下,会是何等景象。
“夫君,你看这块料子好漂亮啊。”
苏梨爱不释手地摸了又摸。
上面是块偏粉色的锦缎,下面是块月牙白的锦缎,出自同一种布料,刚好可以做两件衣裳。
“浮光锦。”秦见深略显意外,似乎也没料到对方送了如此珍贵的东西。
“浮光锦是什么料子?很贵重吧。”苏梨刚说完就意识到自己说了一句傻话。
连布庄里面都没有,当然是很贵重的料子。
“浮光锦是一种贡品。”秦见深顿了顿,随口问:“你可知对方是何来历?”
苏梨对贡品一知半解,小心翼翼说道:“那位老夫人临走前跟我说,让我遇到什么麻烦尽可去孙府寻她。想来那位小公子应该是姓孙,其他的我便不知道了。”
她摸着手下光滑、柔顺的触感,忽然想到什么。
“贡品,是很珍贵的东西吗?”
秦见深似笑非笑:“你觉得什么人才需要被进贡?”
苏梨一呆,努力用自己所剩不多的脑细胞思考,想了一圈,最后得到一个难以置信的结论。
“夫君的意思,难道是皇上?”
她捂住嘴巴,一双杏眼睁得圆溜溜的,像极了招财震惊时可爱的模样,让人很想将手放在她的脑袋上抚摸。
秦见深从嗓子里“嗯”了一声。
苏梨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手下的浮光锦一下成了烫手山芋。
“夫君,那这绸子……”
“既然给咱们了,那就是咱们的,无妨。”秦见深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全然不为这是贡品而所动。
“要不咱们卖了吧。”苏梨忍不住想。
“贡品只可转赠不可买卖。”秦见深提醒道。
“可是咱们也穿不到啊。”
自打听说是贡品,苏梨一想到自己要把进贡给皇上的贡品穿在身上,就一下子没了胆子。
他们现在只是小小农户,哪能穿着贡品四处招摇。
“先收下,日后就有机会穿了。”
苏梨对秦见深的话不抱什么希望,就算日后她赚钱多了,最多穿穿绸缎,浮光锦这种好东西,是京城中高官家贵女夫人才能穿的吧。
“夫君,那位孙老夫人竟然有皇上的贡品,是不是代表她家中有人做官儿?”
秦见深朝小姑娘投去赞赏一眼。
“若我没有记错,临安府现如今知府,就是姓孙。”
苏梨:“???”
什么什么?
她和夫君在芜州顺手一救,就把临安知府大人家的孩子给救了。
这是什么逆天运气?
想到这运气是招财带来的,她又释然了。
不管多么天大的好运放在招财身上,好像都是理所当然。
谁让是招财猫呢?
苏梨从震惊中回神,又从怀中掏出那张薄薄的地契。
“夫君,还有这张宅子的地契,据孙老夫人所说,这是小公子去年年岁收到的贺礼,为了报答救命之恩将临安的宅子赠予我们,官府那边都办妥了。”
这一层一层谢礼加起来,丰厚至极,已经是很有诚意了。
秦见深只扫了眼:“正好,你什么时候想去临安玩,就有住的地方了。”
这般散漫的态度是苏梨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的,一时间脑子转不过弯来。
正常出身穷苦一辈子,可能都没见过什么世面的人家,面对这么多金银首饰、贡品绸缎,以及价值千两的宅子,会表现如此漫不经心吗?
浓郁的违和感出现在秦见深身上,苏梨整个人都晕乎乎的。
“时候不早了,我们早些休息。”秦见深看看窗外,站起身,大有宽衣的架势。
苏梨还没想明白那些问题,下意识问:“我们今天在这儿住吗?”
秦见深侧目:“时间已经很晚了,明日早上你还要往这儿赶,怕你起不来。”
苏梨回头看向简陋凌乱的床铺,“那我叫她们进来收拾收拾。”
这里一直只有四个丫头或和琴娘住在这儿,正屋剩余的这张床铺太久没睡人,显得糟乱。
她把那些谢礼用其貌不扬的布料重新盖住包好,两人在铺子里凑合睡了一晚上,第二日福瑞斋打烊后,才一起回秦家大院。
今儿打烊早,回到鸳湖村天色还没有暗下来,洛里正扛着锄头从地里回来,看见苏梨眼神蹭地就亮了。
“苏梨丫头!”
他加快脚步赶上两人。
“洛里正。”苏梨停下脚步礼貌地打招呼。
“苏梨丫头啊,你这几日可是忙啊,我去找了你几回你都不在。”
苏梨一头雾水,“洛里正,您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哎呀,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就是家里几个小孩孩子想要吃你做的凉糕了,非要我去你那儿买,我听秦老弟说你在县里开了家凉糕铺子,琢磨着去县里那多远啊,就想着你下次回来的时候能不能带一点回来,我先把银子给你。”
洛里正说着就要伸手去掏银钱。
苏梨赶忙制止他:“您太客气了,不过一些凉糕而已,孩子们想吃,我明儿给您带一包回来就是,您还给什么银子啊。”
“那不成,咱们虽然是邻居,该算的还是要算,不然那不乱套了吗?日后传出去不得说我这个当里正的仗势欺人?”
洛里正说什么都不愿意白拿苏梨的凉糕,硬是把银子塞给了苏梨,自己飞快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