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七弟妹吧。”房屋尽头走来挎着篮子的妇人,篮子里是满满压平的野菜,“你可能不知道,请大夫住下一晚就得半两银子,还不算看病钱,药钱,禁不起这么烧的呀。”
这人是秦老二秦见海的继室,田桂兰,说完她看向田桂兰,“娘,您说是不是?”
田桂兰没说话。
田桂兰又问王氏,“大嫂,你觉得呢?”
王氏漫不经心瞥她一眼,“我听娘的。”
老大夫从屋里出来。
“老夫住家的诊钱倒是好说,可以给你们按二百文一晚算,你们真该着急的,是这药钱。”
他瞟众人一眼,“原本伤口太大无法处理,我就没提药的事,现在既然伤口暂时缝上,要想他续上这口气,还得连服几日重药,一包就得二两银子。”
田桂兰接着就变了脸色。
一包也就一天的药量,连服几日,岂不是要十来两银子?
这十来两,赶得上整个秦家一年吃用了。
几日之后呢,不得继续喝药到身体好?
天杀的,还不如直接死了。
“娘。”田桂兰刚要说什么,就被田桂兰阴沉沉地瞪了眼。
“大夫,这伤得治,请您留两日罢。”她哑声道。
人要救,银钱也得想法子,否则这十几两出去,怕是今年家里连黑面都吃不上了。
老大夫点点头。
很快镇上上工的秦家男人都赶了回来,秦老头找所有儿子商量事情,田桂兰也喊所有儿媳妇去她屋里。
秦见深这一代一共十个兄弟姊妹,前九个是男丁,最后一个是姑娘,其中排行前八的都娶了妻。
屋子就这么大,坐那么多人略显拥挤。
田桂兰先跟其他人介绍了苏梨,才提起重要事。
“老六受伤,我想了想,家里的活计需要重新安排一下。”
“怎么安排?”田桂兰迫不及待问。
她早就受够了天天带着一群孩子挖野菜做饭,等出了春入夏,顶着大太阳挖野菜不晒死个人?
“老大家,负责打理鸡圈和猪圈,把家里的几头猪和鸡喂好。”
“老二家,还是继续做饭,白日带着空闲的孩子去挖野菜,家里六口大锅,老二家负责两口,准备大房二房三房的饭食。”
田桂兰一听,不乐意道:“还挖野菜啊,一座山都快给我挖秃噜了。”
还有做饭,油烟那么大,熏得身上都是烟味儿。
田桂兰淡淡说:“那你就换一座山继续挖。”
田桂兰一噎,“那三房干什么?”
“老三身体不好,老三家的,就把家里院子打扫好,菜园子照顾好,三个孩子有时间帮着一块做活儿。”
田桂兰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三房轻松,她也想打扫院子菜园子,能省好多时间呢。
但是做饭也有做饭的好处,有好吃的饭食她偷吃几口也没人知道。
“老四家,负责两口锅,做四房和五房的饭食。”
“老五家的,明天开始带着孩子们上山捡柴。”
“这,不是有男人砍柴的吗,怎么突然捡柴了?”田桂兰又忍不住问。
“家里人多,用柴也多,以后用柴都省一些,男人不会再每七天腾出一天专门砍柴了,有那时间就多做一天工赚钱。”
田桂兰视线转到眼睛肿成核桃的柴氏上,“老六媳妇儿这段时间先把老六照顾好,务必让他挺过这一关。”
“至于老七媳妇。”她脸色缓了缓,“老七媳妇初来乍到,先熟悉一下环境,和老八媳妇负责六房七房八房的饭食,六房的三个丫头跟着帮忙。”
“那娘您和爹还有双双跟着谁吃饭呢?”田桂兰转了下眼珠子,心里算计的门清。
她要做大房二房三房的饭食,加起来就二十三个人头,老四媳妇那边加起来二十个人头,苏梨才十二个,要平均一下,每个人得十九个才对。
“我们跟着老七媳妇儿吃。”田桂兰没好气地说。
田桂兰还是觉得亏。
“多好几个人头呢。”
“那让你家秋明秋花兄妹五个跟着七房吃。”田桂兰说。
这兄妹五个是秦见海死去的原配妻子留下的。
田桂兰一喜,“那就这么决定了。”
这几个丫头能干活,还不用跟着她吃饭,这样她要做的饭就是最少的。
这个分配苏梨没什么意见,她什么都不熟悉,再者她对美食这一块很有心得,多做几个人的饭而已,费不了什么功夫。
在现代她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和一个弟弟。
大哥行军,擅机关术。
二姐学医,擅针法手术。
而自己喜欢看书喜欢古文化,最爱泡在图书馆和美食街品尝美食,华夏八大菜系,全都在她脑子里。
至于小弟,穿前他才是个刚高中的学生,只知道打架打游戏,不提也罢。
“既然活计安排好了,那咱们就继续说下面的。”田桂兰喝了口水润润喉,才继续道:“我跟老头子商量了下,要赚钱还是得做点什么生计,你们回去跟男人都想一想,每人出个法子,谁的法子采用了,大家伙儿一起干,赚了银钱,她可以独占五成,剩下五成充公。”
“真的?!”田桂兰高兴的差点蹦起来。
其他人多多少少也很激动。
“自然是真的,但必须可行,赚钱,不然砸在手里,日后家里男人赚的钱,全部上缴!”田桂兰语气不容置疑。
现在秦家男人赚钱,只上交八成,剩余两成在各房手里自用,女人的嫁妆和赚的钱,都不需要充公。
田桂兰交代的差不多了,“其他人先回去,老七媳妇留一下。”
人走干净了。
田桂兰才从箱笼里找出新买的细棉布,天青色,叠的方方正正一块。
“每个新进门的媳妇儿,我都会准备一份见面礼,只是家中拮据,只能买得起这些。”
苏梨也没嫌弃,单看秦家人均打补丁粗布衣裳,这块细棉布就是犹如宝贝一样的存在。
“现在,这块布是你的了。”田桂兰将布料交给苏梨,拉着她的手,“好孩子,如果不是你,现在老六可能已经不在了,我要好好谢谢你。”
“老六若能平安,你便对秦家有恩,我和老头子,都会好好对待你的。”
苏梨反手握住她的小臂,笑道:“应该的,换做不认识的陌生人,我也会这么提议,不是谁都有勇气采取我的办法,所以救了他的,还是您。”
将活人破开的腹部一点点缝上,对于初次接触的人而言就是挑战极限,尤其这是落后的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