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竹影扫阶尘不动，月穿潭底水无痕。
不久后。
季惊秋与枷锁境的老者席地而坐在部落最深处的屋内，老者亲自为季惊秋斟茶，感谢他拯救了他们这一脉。
老者名为哈隆·卡塞，是这一脉魔裔的族老。
季惊秋摆手：“我想做个尝试，麻烦您配合下。”
哈隆神色严肃：“请您说，卡塞一脉不会辜负他的恩人！”
“没这么夸张。”季惊秋沉吟一声，伸手抓住哈隆的手臂，感受着那枚灯芯的所在。
他做了个尝试，发现自己的确可以将种入哈隆体内的灯火之种取回。
这一验证结果，让季惊秋不语，这门天赋神通，似乎比自己所想的还要逆天……
“我刚才想取回灯芯的时候，您有什么感觉？”季惊秋问道。
哈隆沉吟道：“倒是没有其他感受，就是心灵中有些空落落，毕竟我是以心灵之力温养这枚火种，一下子抽离，难免有些空缺……”
季惊秋点头，心中开始思索起这门神通的真正用法。
这门先天神通的真正用法，难道是——
【传火吗兄弟？】
最后再来一场史无前例的大收割？
怎么感觉玩成了幕后大boss的既视感……
季惊秋心中嘀咕，莫名觉得这门先天神通在结合智慧光后，蕴藏的潜能超乎他的想象。
哈隆忽然鼓足勇气，神色郑重，行大礼道：“大人，能否请您再赐予我们几缕神通的分支种子？”
季惊秋心生诧异。
还有人主动上赶着帮他养神通的？
想起先前那个心魇，季惊秋想了想，没抢着答应，他一次性也无法凝聚出太多灯芯，这玩意一个两个无妨，多了，会损耗他自身的神性，需要补充大量神性物质。
“原因呢？”
面对季惊秋的询问，哈隆苦笑一声，为他讲述了他们这一脉这几十年来的遭遇。
在哈隆的描述中，这是一个引狼入室的故事。
古路上的原住民修行受限于天地，极其艰难。
位面世界的残破，法理的残缺，让他们在武道这条路上举步维艰。
而古路上的原住民，都早已和这些位面世界绑定，别说离开古路，就是离开所属的位面世界都是一个难题。
季惊秋从哈隆口中首次听到了某种说法。
万灵生来就会被打上某种“本源烙印”，像古路上的原住民，大多都是次级宇宙位面的土著生灵，有些还是某些强者内天地中诞生的生灵，他们生来就与所属位面难以分割。
在天地残缺，逐渐崩坏的当下，不仅修行受到了影响，也难以离开所属的世界位面，仅有少数曾经的大族，掌握着自由出行的办法。
几十年前，虚空魔裔的一个族人在修行中逐渐感受到了某种“召唤”，只需要执行某种仪式，就能增加修炼的速度，对天地法理的感悟大大提升。
该族人的飞跃式进步，引来了族群的关注，这种仪式很快被发现，虽然他身为族老明言禁止，但架不住某些族人在私下已经被蛊惑。
禁忌的大门一旦打开，就不是想关就能关上的。
之后，那头心魇邪祟在他们的帮助下脱困，降临在了这一位面，让他们这一脉彻底沦陷。
“你刚才说，脱困？”季惊秋抓住了关键词，凝眉问道。
“是的大人。”哈隆低声道，“我们通过它偶尔泄露的只言片语，判断它恐怕来自古路深处。”
季惊秋想到了先前拉酱的说辞。
在大宇宙的天路上，所有的心魔之属，都是四魔中天魔的眷属，唯独古路上见到的这头不是。
现在哈隆又说这家伙来自古路深处……
就海拉之前无意间展露的态度，他敢断定这当中藏着某种隐秘。
“脱困的还不只是它一个。”哈隆沉声道，“我们曾经听到它在自语，不少同族都已脱困，甚至谈到了某个‘布局’，古路上恐怕要乱了！”
季惊秋点头，古路乱不乱他不在乎，别在他眼前乱就行。
哈隆请求他赐下灯芯的原因，是因为某些族人被侵蚀的过于严重，心灵天地摇摇欲坠，他觉得季惊秋的灯芯能帮他们稳固住。
“……大人，您要额外小心古路上的某些大族，他们所谓的自由行动的办法，实际上是杀死古路试炼者，取代某种资格。”
哈隆最后提醒道。
季惊秋并不意外，这点九宫掌握的信息中也有提及，许多原住民对于外来者的态度都是——敌对。
原因倒也不全是为了什么资格，而是每次古路开启，无数试炼者涌入，对于某些土著文明都是毁灭性的打击。
季惊秋答应了哈隆的请求，许诺会再赐下几枚灯芯，前提是陪他打一场，不要留手的那种。
他想看看，现在的自己距离枷锁境还差多少。
两人在部落外的地方选了一处空旷地作为战场。
虽然季惊秋要求哈隆不要留手，但哈隆哪敢真信，战斗中束手束脚，基本上就是给季惊秋当木桩，让他测验自身的战力。
在察觉到哈隆的拘束后，季惊秋也就无心战下去，就此结束。
虽然仓促，但也让他对枷锁境武者有了完整的概念。
枷锁境武者，解开人身枷锁，燃烧血气，孕养神通……
单是燃烧血气这一块，就让他们的体魄获得了质的飞跃，且近乎每时每刻都在增强中，只要生命本源扛得住。
自身生命本源、潜质越强大，在这一境的提升也就越大。
据季惊秋所知，联邦最强的枷锁境武者，在数次蜕变后，全身的器官、血管、肌肉、筋骨，都发生了超乎进化的改变，单凭肉身就能够抵御宇宙中各种射线、辐射的侵袭。
季惊秋虽然开启了神藏的第一层，但他的肉身与哈隆相比还是差了些。
不过对于季惊秋来说，突破神游境的他，其实才刚刚开始。
对他而言，神游境的突破本身并没有太大提升，真正的意义在于他解开了某种桎梏，战力提升再无上限瓶颈。
所以，他并没有急着离开此地，而是准备费一些时间，尤其是几门神游境的秘法需要印证，此外就是炼化之前容纳的天地灵机。
这几步，都是实打实的战力提升。
“多谢大人赐予神种！”
“大人救命之恩，我等没齿难忘！”
在季惊秋赐予下了几缕灯芯之种后，几个魔裔族人原本摇摇欲坠的心灵天地顿时得到了有效的稳固，无不是感激涕零。
其他族人在看到此景后，竟还有些羡慕这几个家伙因祸得福。
望着这帮家伙，季惊秋都忍不住想喊上一声“没事，大家都有”。
在告知哈隆自己要闭关后，他重新回到山洞中。
养灵池被他消耗的几近一空，剩下的将作为“引子”，继续积蓄新的源气。
他盘坐而下，整理了下思绪，确定了先后顺序，然后开始运转得自龙虎道场的灵相法。
这一法门可让观想造物显化尘世。
灵相之法凝聚出的灵相，介乎于虚实之间，本质还是法理与心灵的结合，最关键的还是观想造物的一点神意。
内景天地中。
四仰八叉地躺在菩提树下的胖虎打着鼾，无忧无虑，悠闲自在，看的季惊秋都有些羡慕了。
这厮现在刀也不磨了，加上净土比以前扩大了不知多少倍，平日里没事就陪着无相之风满净土蹦跶。
有时去竹林里溜达一圈，偶尔再去荷池边冲着那条死鱼嗷两嗓子，见对方不敢应战，便雄赳赳气昂昂地回菩提树下打滚睡觉。
自从海拉“入住”后，它还时常绕到侧面，歪着脑袋望着这位新邻居，有点小警惕，觉得这女的不像个好人。
继续发展下去，季惊秋觉得这厮迟早成“街溜子”。
他按照灵相法的运转方式，率先凝聚构筑了胖虎的灵相。
片刻后。
胖虎翻了个身，嘴巴张了张，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茫然地睁开眼，发现头顶的菩提树没了，转而变成了一片陌生环境。
它骨碌一下翻身而起，分明的瞳孔中满是困惑，在看到季惊秋后才松了口气，还以为自己被坏女人毒害了。
它迈动小爪，傻呵呵向着季惊秋跑来，钻入了他的怀中。
季惊秋没好气地拍了下它的脑斧：“给我变大，不然召唤你出来干什么？”
没其他意思，绝不是因为龙虎道场其他人的灵相法，凝聚的都是威严肃杀的衔刀恶虎，更不是嫌弃。
胖虎抖了抖身子，歪着脑袋思考了一阵虎生，终于想起了怎么“变身”。
伴随着一阵血焰的升起，一头苍莽的狰狞血虎出现在他面前，身上血色纹路似熔浆流动，当它出现时，整个山洞内的天光都暗淡了下来，有种难以描述的静谧。
它静静蹲在季惊秋身侧，眸光深沉，一扫先前的清澈，变得冷冽而野性，身周弥漫着淡淡的血雾。
“画风突变啊……”
季惊秋嘀咕了一声，伸手挠着胖虎的下巴，对方表现的十分安静，让他感觉就像自己孩子一下子长大了，从往日的闹腾到安静不语，怪不适应的。
之后，季惊秋又尝试凝聚死鱼和无相之风的灵相。
前者突然脱水，出现在真实界，在地上直接上演了一段水溅跃，看的季惊秋脸当场黑了下来。
所以等这厮现出真身后，季惊秋没放它回去继续摆烂，让它以后没什么事就在外面待着。
这厮可怜巴巴地向他传去意识，声明池水对它的成长颇有裨益，季惊秋才放它回去，并强调日后再整这死出，直接把它“上锅煮了”。
最后还是无相之风最让他宽慰，轻轻吹动他的发丝，绕于他的指间，显得极为乖巧。
在一一做了尝试后，季惊秋确认灵相的战斗力暂时有限，但却未来可期。
像是龙青阳祖师先前展露过的龙之灵相，必要时甚至能有天人层面的战力。
只需不断以神性物质填充，就能不断提升。
季惊秋沉思，怎么感觉突然多了几个吞金兽。
说起来，他这灵相和龙青阳祖师他们比起来，明显有着差异。
龙虎道场其他人凝聚的灵相，虽然有观想造物的一点神意，但只有基础的本能意识，主要思维还是武者自身。
但胖虎他们，明显有着自己的灵智。
虽然都不怎么聪明的样子，但至少是“独立”的。
日后，说不得有一天，它们会蜕变地超越灵相的本质，成为真正的生灵，又或是——神。
在研究完三个小家伙后，季惊秋将目光放在了最根本的【火宅佛狱观想图】上。
他开始思索，是构筑菩提树，还是尝试构筑整个净土？
但最后的结果是，他一个也没能构筑出来。
净土不提也罢，差得太远。
就连菩提树，他耗尽了力量，也未能使其完整降临在现实，与胖虎他们完全不是同一层次的。
在灵相之法的研究告一段落后，季惊秋正式开始炼化天地灵机。
第一缕，便是等待多时的水月灵机。
这一缕灵机，他准备作用于法域的提升。
法域前期的威能简单而干脆，就是增强范围内自身对法理的调动，限制对方对法理的掌控，一增一减，优势在我。
时间静静流淌，季惊秋也未曾提前预料到，这一炼化，就是大半个月过去了。在季惊秋闭关的这段时间，这座半位面也有其他武者恰巧路过，但都被虚空魔裔一脉礼敬，以不欢迎外族为理由“请”走了。
而在外界，这半个多月来，已经有人在古路上闯出了声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