沮授神色冰冷,父亲该有的威严这一刻完全体现出来,气氛一下变得紧张。
这让沮鹄吓得一颤,但随后他就变得气愤起来。“父亲,您真的被那许辰蛊惑了吗,这种话骗骗别人可以,您怎么能真自己信了呢!”
沮鹄的语气里充满了费解、痛苦、愤恨的各种情绪,他实在不能相信,充满智慧的父亲会被这种东西所蛊惑。
或许是畏惧沮授的威严,沮鹄又看向了沮宗那里:“二叔,难道你就不是这样想的吗,你说句话啊!”
沮宗先是愣了一下,但随后也就默然了。
这叔侄俩都是看着沮授,虽然没有说话,但是态度也不言自明。
沮授叹了口气,他当然也知道此事其实怪不得他们,毕竟从原本养尊处优的士族,陡然变成今天这寒酸模样,这巨大的差距难免会让人心生怨气,如今自家小子终于是爆发出来。
他本想把两人训斥一番,但最后还是耐着性子劝导起来。
“信不信,有那么重要吗?”沮授沉声道。
沮鹄顿时站了起来,梗着脖子道:“当然重要,既然不信,那又何必嘴里宣扬。”
沮授看着他,淡淡道:“不信这个,那你信儒学吗?”
沮鹄想也不想,就道“当然,父亲难道觉得这自然教,要比儒学更好不成?”
沮授摇了摇头:“二者孰好孰坏为父不做争论,但你不信人人平等基本权利,那伱信儒家的仁义礼智信吗,你信自己能坚守这些吗,你信天下士人能遵从这些吗?”
这些不仅沮鹄,就连沮宗都愣了一下,他们突然之间就被问住了。
若是对待外人,他们大可以一口应下,但在场都是自家人,没必要弄得那么虚伪。
谁又能真的自认道德君子呢,更没人会天真到以为士人就都是如此。
天下士人若都尊奉仁义礼智信,今天大汉也不至于沦落到这个模样。
“还不明白吗,信不信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世人对此达成了共识,这也就变成了一种正确,一旦变成正确,那么不管你心里是否认同,你的行为就必须要遵照这种话语构建的社会基础,否则你就会被社会所排挤。”
沮授平静的声音传过来,沮宗沮鹄都是若有所思。
“世上多是俗人,不能要求他们都做道德君子,只要他们遵从这种共识秩序就可以了,儒家如此,自然教同样如此。
国相也不需要我和你们认同这些,但你们不能试图挑战这套秩序,不然的话,便有镇压!”
说到这里,沮授最后看了沮鹄一眼,冷声道:“另外,为父亦要对他称呼主公,你哪儿来的胆子直呼其名言语冒犯,再有下次,就不是巴掌的事情了。”
沮授拂袖而去,剩下的叔侄两人面面相觑,久久无语。
沮宗更是内心凛然,虽然这次是大哥教训儿子,但他却知道,这同样也是在训诫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