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心白在镜子里,疑惑地看着老板。但杨广生不知道怎么跟他说。
因为这事说来话长。有这事的时候,还没他呢。
一切事情都要从去年的嘉年华上,那个反串扮演女仆叮叮奈的男人说起。
首先,许少卿公司的刘秘书,在杨广生印象里是个挺有分寸的人,安排自己的熟人来做嘉年华演员这事,实在有点反常。但杨广生不会去管那么细枝末节的事儿,而且当时看见那男人觉得他女仆演得还蛮好,所以忽略了。
其次,回忆中的各种细节……比如,沉默寡言的许少卿来女仆茶铺喝茶时候却突然变得事儿逼,还有,最重要的!在别墅庆功的那天,自己在洗手间用宝石袖扣勾搭那个“女仆”叮叮奈的时候,那“女仆”就对自己说他正在等人。然后,许少卿就到了。
自己还傻唧唧地说这里已经有人啦少卿。
哎我操我这个傻逼。
现在呢,又说那个叮叮奈是许少卿公司的员工?一个到那岁数了还得靠在嘉年华上穿裙子讨生活的男人,怎么进得去许少卿公司的?
就因为这点屁事儿,就因为个男人,给我告密,给我调回海城去软禁,不会吧大哥。
害得我他妈连工作进度都耽搁了。
草。
……话说回来,许少卿。年轻有为的许总,我老爹的心头好。成天装得一副禁欲事业脸,原来心这么虚呢。
怕我啊?
怕我抢他三十几岁的老情人?
怕我比他有钱?怕我比他会钓?
我他妈身边天天那么多人围着,连那个男的叫什么都不记得,长什么样也不记得。再见到都未必认得出,就记得露了双长腿,还有……用了一下他的语音做机器人嘛。你怕什么啊?
想到这,杨广生吸吸鼻子,无语地吐了口气,笑了下。
也许只是巧合吧。
这要是真的……许少卿这小子病得不轻。
洗完手回去的一路杨广生捂着腰走得很急,江心白不得不搀扶住杨广生:“你身子……慢点。”
“呵呵。”杨广生突然贼笑两声,说道:“这事儿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江:“什么?”
杨:“我倒要看看……”
杨广生叨叨着。可除了他的声音,似乎还有某种杂音。江心白突然有种不安的直觉,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他看见上层有个游戏布置的弹出的装置正晃晃悠悠,摇摇欲坠,一个人头的影子闪过,那个牌子的一部分突然就迎面掉下来了。
江心白先用力把对周围情况毫无反应的杨广生推开,然后自己也往一边闪去。他听见“哐啷”一声震响,那个听起来很沉重的物件拍在他身后。虽没有压到他,但那个东西落地飞溅起的一角还是剐到了他的脑袋,让他跪倒在地上,头嗡嗡作响,失去了反应能力。
耳畔有一些嘈杂,一些人在远处注意到这边发生的事,发出了叫声。
“小白!”被猝不及防地推飞倒在一旁的杨广生也蒙着,撑起身跑来扶他。
江心白缓了一会儿,看杨广生扶着自己的手。他的手腕那里似乎由于跌倒蹭破了皮,有几道渗血的擦痕。
江心白恍惚说:“你受伤了。”
他抓着杨广生的手,那个手很白净,所以擦痕很刺眼。
江:“你疼不疼?”
杨广生眼睛惊慌地瞪大了一点,摸摸他耳朵下面红色的热流:“小白,你……流血了。”
只过了几秒,江心白就清醒了。在周围有人往这边聚拢的时候,他站起来,转头看身后。他看见近在咫尺的坠落物,远处还有一个黑衣服男人,正抬头往楼上看。
于是江心白也往上看了一眼,立刻想到什么,往安全门的方向大步跑过去。
“江心白!”杨广生伸手想拉他,没拉住。
他快步跑上楼梯,往牌子那个方向狂奔。有个带安全帽的,工人打扮的男子正行色匆匆地迎面走过来,看见他,神色极其慌张,转身就往反方向跑。江心白扑上去给他揪住,按着脑袋就往墙上狠撞了一下。
可那人带着安全帽,只是吓得大叫,并没有失去抵抗能力,挣脱了他继续跑。
江心白再次扑住他,骑到对方身上去,给了他面门一直拳,对方就惨叫一声,懵住不动了。江顺势把人压在地上,卡住脖子,用力收紧:“跑不跑,嗯?你还跑不跑?操他妈的……”
对方沾满鼻血的脸逐渐涨得发紫,双手扒拉着他的胳膊艰难地摇头:“不,不跑,不……跑……了……”
江心白喘着粗气松开了对方的脖子,男人立刻猛烈地吸气并咳嗽起来。
江:“谁派你来的?”
男人哭丧着血脸:“天地良心!咳,咳!这可不能赖我啊!老大告诉我有客人说这个牌子在晃,让我过来看看。我这刚到地方,它就掉了,真的跟我无关啊……”
“跟你无关你他妈跑个屁?”
男人:“我看它已经掉了就立刻打电话汇报了嘛,我听见有人在叫就想着先下楼去看看情况。但你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流着血,感觉要杀我偿命……我不知道怎么……我……忍不住不跑……我,我无意识的!你受伤了但这事儿真不怪我好吧!不信,不信你问我们老大去!”
很快,其他人也来到这边,围着看。想到这事有可能造成的恶劣影响,江心白就站了起来,抓住男人的胳膊:“跟我去办公室。”
相关人等聚集到了白港的安保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