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弄的?”他问。
“没有,”沈栖游道:“我自己弄的。”
“你弄一个我看看?”谢归忱道,“让我来找,就不止是问问了。”
沈栖游不留痕迹避开他的手:“我不想说。”
“是谁?”谢归忱又问了一遍。
沈栖游抿唇:“能不能不要问了。”
“躲什么?”
沈栖游不想理会谢归忱了,他转过身,道:“宗主问这个做什么,本就是不大的事,问出来又能怎样,你一个宗主,为何偏要在乎弟子之间起的小摩擦。”
他摸了摸脖颈,那处其实早就没感觉了,只是下手太重才留了些痕迹:“何况,宗主也不是没这样对我,我何时介意过了。”
“我的仇,你倒是记得清楚,”谢归忱声音忽而变得冷沉几分,“是不是我几天对你太亲近,让你不记得自己是谁,敢这样和我说话了。”
沈栖游少有听过谢归忱这般语气,却知道他生了气,忙回过身,见谢归忱冷冷看着他,全无半点之前轻松模样。
他不知该回什么,张了张口,道:“宗主……”
“季攸,”谢归忱道,“我来找你,确是有未确认之事,可在那之前,我不觉得你有资格这样对我说话。”
“你分得清楚,自己的位置吗?”
沈栖游愣住了。
确实,这几日他们走得太近,剑意交汇间总让他恍惚,以为谢归忱还是从前的师兄,总是沉默听他说话,不会反驳。
是他忘记了,二人地位早已不再如初。
沈栖游低低垂着眼睫,盯着一片新飘落至脚边树叶,干巴巴握着剑,变得手足无措起来。
谢归忱早已离去,经纬殿空空荡荡又剩下他独自一人,只得放回剑,重新拿起笤帚,仔细打扫起广场来。
余下半月,谢归忱再没来找过他。
沈栖游一直相信师兄做不出灭门之事的心情亦是在此时有了一丝动摇。
师兄好像……变得与从前不同了。
从前谢归忱极少生气,他只爱他的剑,又有什么值得他生气。
沈栖游潜意识也觉得,师兄定不会真的与自己置气。
可如今不同,即便他想与谢归忱道歉,也不能随意相见,甚至求见,也需得层层通报,得了应允才能见上一面。
他不止一次从外门弟子聊天中听见他的讨论宗主出了关又不见身影,却无人知晓谢归忱将宗内事务置之不顾,日日跑来经纬殿寻自己教习剑术。
与吴师兄的约定很快到了期限,吴浩来与他下决战时,方在前一日勉强提升至筑基六阶。
沈栖游信守诺言,与他在众弟子面前约在演武场作对决。
他是在认真与吴浩比试,他记得从前许多年的练习,也记得谢归忱那些时日的教导,靠经验与身法支撑许久也未落下风。
吴浩似乎也未想到他这般难缠,打算慢慢羞辱的想法落空,便毫不留情用上内力压制,他本就是金丹期,对付筑基的沈栖游在轻松不过,只一炷香,便逼得沈栖游灵力耗尽,节节败退。
此处若将沈栖游驱出场外便算胜利,他却终于起了心思,用着未开刃的另一面剑身朝沈栖游肩膀劈去。此法虽不会流血,却留下数道青紫痕迹,加之力道猛厉,沈栖游几次倒在场中,堪堪爬起时又被一剑压回地面,好不狼狈。
有弟子看不下去,劝道:“吴师兄,算了吧。”
吴浩道:“我看他还好着呢,还能爬起来,还有力气拿剑也不愿认输不是?”
沈栖游知道吴浩是为了羞辱他,却又生着一声奇怪的劲不愿认输。他觉得吴浩即使不用父亲教授的剑法,亦是可以打赢的,他动作漏洞太多,只要找到空隙,便能一招制敌——
可在那之前,他要尽力避开吴浩的攻击,消耗他体力。
又一下,沈栖游被剑身击在左肩,他侧过身子,堪堪躲过下一剑。
恍惚间,他看到四周围起的弟子让了一条道,此起彼伏的议论声也寂静下来,抬眼去看,竟是谢归忱到了此处。
身为宗主,弟子对决这等小事本不需他在意。吴浩似乎也害怕自己下手过重引了宗主不满,毕竟他也听过,谢归忱似乎曾在入秘境前教习过沈栖游几日。
他战战兢兢停了手,向宗主作礼,沈栖游也得了一丝喘息之机。
人人都以为谢归忱来此是为了沈栖游,吴浩也不敢再动作,却听见谢归忱漫不经心道了一句:“恰巧路过,继续。”
吴浩见谢归忱表情不似作假,呼出一口气。
果然,传言就是传言,宗主又岂会真的在意一个普通弟子——
他下一式剑气暴起,将沈栖游重重刮倒在地,未等他爬起,又换灵气作刃,锋利刀尖划破沈栖游脸庞。
沈栖游因前一招压迫疼得抽气,他用剑气相抵,挡下数道利刃。喘息间视线撇到谢归忱,见他双眼漠然,看自己被一招又一招的重击而不为所动,似再简单不过的,欣赏一场弟子斗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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