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昨天教导主任护着他跟老母鸡护崽子似的。
课间的时候,班上的座位要按照考试成绩重排。学生挨挨挤挤地搬东西,抬课桌,都和宋眠没什么关系。他腿都好了,还坐着轮椅来上学,就是不想被塞到教室前面。
轮椅太大,放不进不进前排的课桌里,其他人无论怎么换位置,他都会像颗钉子一样稳稳地嵌在教室最后。
风水宝座。
前面讲台上老师看不清,后面也没有人,凳子想拉多开就拉多开,睡觉打游戏溜出门都极其方便。
高二下次考试就是期末考,加上暑假的补课时间,宋眠可以稳稳在这里坐上三个月。
他准备下周就诀别轮椅,大摇大摆地走路来。结果被好心的同学推进教室时,就看到一个熟悉的后脑勺在他前排。
难以忽视,就像那天对方盯着自己时,又臭又硬,茅坑里石头一样的眼神。
宋眠:“……”
陆宵正握着笔写东西,低头时后颈的骨头微微支棱出来,包裹在皮肉中,肌理流畅,像名家手下的雕塑。
他的手掌也很大,每根手指线条优美,纤薄的肌肉微微鼓起,捏着支路边摊上一块一只的中性笔,笔上彩色的塑料外壳风化剥落,露出灰白色底张。
宋眠在心里啧了一声。
好家伙,这笔该摆进博物馆了吧。
真穷酸。
早上第一节是英语课,宋眠的英语宋用汲请私教老师一对一教过,算是他所有成绩里最好的一科,英语老师因此对他格外宽容。
况且班上的老师都清楚,宋眠不止高考这一条路,不拖平均分太多,对他也是得过且过。
宋眠趴着睡了大半节课,下课时都还没清醒,迷迷糊糊之间,就听前面有人叫到:“陆宵,陆神,打球吗?”
“谢了,下次吧,今天不打。”
下一个是个女声:“陆神,你数学后面的大题是怎么做的,我看不懂你写得解答,能不能给我讲讲解题思路?”
“不好意思,现在有点事,这本书我折起来那页有类似的题,你拿去看……”
就这一个课间,四五拨人纷纷赶来,然后被陆宵全部拒绝了。
说话都是一致的套路。
先表达歉意/感谢,接着婉转拒绝,然后再说下次一定。
俨然一朵只可远观的高岭之花。
宋眠眨眨眼睛,抬起头。
他以为陆宵这种优等生都是好好先生,昨晚还盘算着带着班上的人冷暴力陆宵。没想到自己还没动手,陆宵已经开始笑里藏刀地排挤所有人。
有意思。
他抬起小腿,用脚尖踢了踢对方椅子凳面。
陆宵没动。手里的笔刷刷写字。
宋眠又踢了一脚。
陆宵放下了手中的笔,转过头,微微拧着眉看他,神情中有几分不耐烦:“有事?”
“没有。”
宋眠单手撑着下巴,指尖转动水笔。
陆宵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垂下眼帘,用睫毛遮住晦涩不明的视线,将身子转了过去。
宋眠觉得有趣极了。
他将轮椅刹车打开,然后曲起膝盖,对准凳面后那一条横杠,由后往前,重重地踹了上去。
“砰”一声响,椅子脚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陆宵整个人连同椅子都往前一撞,课桌上的本子笔书本哗啦全掉在地上,一连几列课桌凳子被挤得歪歪扭扭,更前排的人都受到了波及。
下课闹喳喳的教室蓦地一静,纷纷朝这边看来。
陆宵抿紧了唇,站起身望着他,绷紧的面孔泛着一层冷意。
妈的。
好高。
什么东西,在我面前装逼。
宋眠心里暗火丛生,面上却不露分毫,展颜一笑,眉眼弯弯道:“你好啊,陆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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