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门败了。
这场让三界生灵涂炭的仙魔大战一改往日史书,正派仙门无力抵挡颓势,败局已定。新任魔尊厌螭是个好杀善战的怪物,各派宗门最顶尖的大能皆被他斩于剑下。
若说他是魔族人天生的残暴也罢,可偏偏他每血洗一个宗门,都要让那些宗门弟子排着队到他跟前说一句话。
只一句话,短的也好长的也罢,那些讨饶斥骂他从不回应,只摆着手,让魔将把说完话的宗门子弟推到魔渊中。
仿佛他只是想听这些人的声音。
是了,传闻他这么迅疾地攻下各大仙门不为称霸,而为寻仇,他的仇家就是一个仙门弟子。
不知那个仙门弟子是有怎样的无边法术或谋划伎俩,竟让魔尊对其恨之入骨,宁将修仙界翻个底朝天都要将其揪出。
魔尊对此人念念不忘,却又只知道祂的声音。于是他将所有修仙子弟都绑起来,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通通没放过。
当下你正在被训练有素的魔将盯着,与众多修仙弟子共同走在这个赴死的队伍里。
你猜测厌螭要找的人或许是你,但是又不敢确信,抱着侥幸想或许他早就把你给忘了呢?
烈日不再,暗月临空。
高台之上,鸦黑色魔气在猖獗游动。面容俊美邪肆的魔尊正疏懒地坐在尊座上,骨节分明的长指把玩着一个形制有些陈旧的通讯玉简。
这个通讯玉简上的纹路你再熟悉不过,心下顿时六神无主。
竟是…真被他找上门来了。
————
十年前。
你红鸾心动,喜欢上了玉简里那个从未见过面的男子。
这玉简是你在宗门后山上的一个角落里捡到的,那时候你正躲起来偷偷地哭,因为被宗门里的其他弟子孤立欺压。
脚边传来一个陌生又清澈的少年声音,好奇地询问你缘何哭得如此伤心。
你被吓得止住了哭泣,用袖口急忙擦干眼泪,循着声源找去。一个雕刻着奇异花纹的通讯玉简孤零零地躺在地上,看不出任何其持有者的痕迹。
你试探性地用微弱的灵力触动花纹,玉简随即启动,你竟能直接与刚才询问你的少年对话。
那少年还在等你的回答,你沉默半晌,或许是孤寂,或许是冲动,你开口,把自己的伤心事如竹筒倒豆子般倾诉出来。
他听得很认真,为你的遭遇而愤愤不平,怒道:“待我出来,我就把欺负过你的人全杀了!”
你破涕为笑,虽然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但心中也不免觉得安慰。你转而问他为何现在不能出来,是被关在了哪里吗?
少年说他名厌螭,正被族人管制着闭关练功,待他功法大成才可出关。
你不愿过多追究厌螭的来历,在宗门里,你是每位师兄师姐都可以使唤的“跑腿专业户”。天赋平平相貌平平,那些天之骄子不屑于理睬你,和你同级的弟子见你软弱便欺凌你。所以你十分珍惜厌螭,将他当做唯一的好友。
不过当厌螭问你的身份时,你闪烁其词,只说自己的来历不足为道。
不愿言明身份,也只是怕他瞧不起你这个小门小派的小弟子,不愿和你做朋友罢了。
每日只有戌时后厌螭才得空闲谈,你白日干活时只要盼望着晚上和他聊天的那一两个时辰,日子似乎也没那么苦了。
这日,又到戌时,你以灵力维持着房内的烛火不息,催动玉简,厌螭清亮的声音瞬时如烈日白浪般袭来,好像他早已候在玉简对面。
房内烛火通明,窗棂下你养了三年都未开花的海石榴此刻花繁叶茂。和厌螭道别已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你仍抱着玉简失神。颊边热烫,你扭头看向一旁的梳妆镜,镜中少女的脸比那海石榴还要红上三分。
捧着热得发烫的脸,你后知后觉,你可能喜欢上厌螭了。
经历内心的羞涩纠结,你终究还是忍不住对他剖白心意。
飞扬恣肆的声音一滞,而后带着无边欢欣道:“我,我也喜欢你……”又似极懊恼,“这种话本应男子先说,是我的错……”
你轻笑说只要两情相悦,谁先表白又有什么关系呢。
“你说得对,你等等我,等我出关后一定去找你,向你提亲。”
…
少女情思淹没了你,心意互通以后,你为他刻木雕,送自己种的花,这些都可以通过玉简传给他。
他也送给你他自己从不离身的玉佩,说是日后娶你的凭证。
就在你们日渐情浓之时,某次你依照吩咐保管大师姐的验魔镜,却发现那镜子离厌螭送你的玉佩越近便抖动得越厉害。
验魔镜至纯,最惧魔气。
当你试探性地把验魔镜放在那玉佩上时,那镜子竟是直接被魔气弹飞了。
这么重的魔气,厌螭他……是魔族人?
仙门与魔族千年仇怨,势不两立。正道联盟条约规定:若有修仙者与魔人交好,当处雷刑;若对魔人生情,则即刻诛杀。
三日之后,害怕受罚的你还是决定结束这段错误的感情。但每每你打开玉简,听到厌螭缠绵爱意之语,决绝的话落在嘴边又苦涩难言。
厌螭道:“近日你的话为何少了许多?难道……你在那头有新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