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朝朝抬眼看他,轻轻地“嗯”了一声。
“你想要开开心心,也想要身边的人都开心,你还说我总是一副不大开心的样子。这些我都记得,也总是在想,自己大约是真没怎么开心过吧。认识你以前,每日都要为了生计担忧,为了母亲的病担忧。直到后来遇见了你,虽然这些还是不能改变,但也不知为什么,总觉得舒心了一些。再后来,你成婚了,母亲也病逝了,我几乎是要万念俱灰……那会儿的我,什么都不在乎了,命都可以不要,又有什么做不出来的?人都道我是“吃钱的黑罗刹,杀人不见血的阎王”,我又何必摆出友善的样子让人亲近?都是为利益所驱的人,我不必用真心示他们。可对你,是不同的,只这一点,没有变过。”
听他说这些,穆朝朝的心口便闷得厉害。她将手从他手里抽出来,人也不再坐在桌上,而是默默地走到窗前,努力地去呼吸外面的空气。当年的事,一桩桩一件件复杂地堆叠在一起,解不开,也剪不断,每每想起,便会让人心痛难当。她之所以能心甘情愿地答应与江柏远成婚,是因为自己不小心听到了他与他母亲说的话,他说他的心里没她,还说不许他的母亲往后再提。他永远也不会知道,那日她是怎样哭着跑开的,也不会知道在许多年以后,只要她想起那一幕,仍是会难过得心口发闷,就像现在一样。
身后有双手将她微微发颤的身子环抱住,耳朵边上徘徊着他哄慰的低喃,“我说的都是真的,朝朝。我不会再让你走了,你想要我如何就如何,只要你别走,什么事我都能应你。”
穆朝朝深呼吸了一下,噙在眼里的泪终于落下来,掉在他的手背上。她想起他在纸上写的那句话,想着这真是一句难以实现的话……
“怀年哥,”她哽咽着叫了他一声,这声称呼里有太多的含义,她说,“嫂子挺好的,你也应该好好对她。”
周怀年轻叹,抬起一只手,去轻拭她脸上的泪,“只要你别走,我做什么都行。”
话音才落,门外响起几下敲门声,“先生,太太回来了,说是要找穆小姐。”
穆朝朝听到这话,赶紧去松他的手,从他怀里出来。
“我先出去了,有什么事回头再说吧。”她胡乱地拿手背抹着脸上的泪,脚下慌乱地往门口走。
“朝朝,”周怀年又叫住她,“过两天的饭局,我还是希望你能去。”
穆朝朝犹豫了一下,回过头说:“好吧,我听你的。”
周怀年对她笑了一下,指了指她的头发,“去梳洗一下吧,她找你也不会有什么要紧的事。”
穆朝朝抬手摸了摸自己脑后的发髻,是有些松散了,于是对他点了点头,这才开门出去。
等在门外的阿笙,见穆朝朝低着头便跑出来了,也不知里头刚刚发生了什么,闹得他倒有些脸红起来。
周怀年见他还站那儿不走,便开口问道:“还有别的事儿?”
阿笙回过神,点头道:“是有件事要和您请示。”
“进来说吧。”周怀年一面理着自己的长衫,一面走到了办公桌前,去看穆朝朝方才写下的字。
阿笙进了书房,将门带上。
“美西小姐来过电话,说是过两天他们也约在了万源饭店,时间也是一样。您看,咱们要不要换个地方?”
周怀年正忙着端详穆朝朝的字,听到这话,连眼皮也懒得抬一下,便答道:“为何要换?这种难道不算是缘分?”
阿笙愣了一下,然后听懂了他的话,“是,我明白了。”
得了他准确的回复后,阿笙向他行了个礼,便退了出去。
周怀年看着那张她写的小字,原还有些低落的心情忽而又变好了起来。这字无论怎么看都像是有他的神韵,若不是他自己来分辨,大概是会被人当做是他的手笔。周怀年的眉眼间染上笑意,这丫头这些年倒是没少临摹他的字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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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问问,你们想看隐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