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无论穆朝朝说什么,周怀年都是受用的。
他的下巴靠在她的肩上,鼻子和嘴轻轻蹭着她的耳垂和脖颈,小声地同她絮絮低语:“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做。”连这种很幼稚的比武行为他都可以,更不用提旁的事。
在穆朝朝这里,只是担心他的安危。在她心里,他哪里是能舞刀弄枪的人?尽管对山下渊一了解得不多,可他自小习武的事她倒是听过的。然而,听周怀年说自己赢了,除了侥幸,她真不知还有什么能是他致胜的原因。
“你……是不是找帮手了?”穆朝朝试探性地问了一句,惹得颈侧被人嘬出了红印。身子一阵酥软,羊绒的披肩落地,穆朝朝下意识地将手护到胸前。
只听他用威胁的口吻说:“再小瞧我,在这儿就把你办了!”其实,方才吐过以后,醉意早就消减了大半,现在不过是仗着自己还有醉态能够犯浑,实在是想再欺一欺她。
穆朝朝回头瞪了他一眼,见他眼尾微红,眼神灼灼,脑中立时闪现他在床上的种种表现。于是,乖乖闭嘴,噤了声。
看她软下来的模样,周怀年忽而又忍不住怜爱,抚着她的肩头,收起方才的凶蛮,柔声说:“居云寺的法嗔师父,你可还记得?”
这个名字许多年未曾听过了,若不是居云寺的那段日子令她太过难忘,她当不会记得这样一个普通的法号。穆朝朝几乎没多想,便点了头,“记得,是居云寺里负责斋饭的师父。”她那会儿可没少吃他做的斋饭,而周怀年那会儿还总去后厨帮他的忙。
“记性还挺好。”周怀年奖励似的在她脸颊上轻吻了一下,而后继续说道:“法嗔师父的功夫可不止是在灶台上。别的地方我不知道,至少在北平城里论武艺,可没有一个人能是他的对手。”
穆朝朝转过头来,吃惊地看着周怀年,“就……就那位青菜豆腐汤能做出佛跳墙味儿的法嗔师父?!”
周怀年捏她鼻子,“就知道吃!不过,法嗔师父会武艺这件事,的确没有多少人知晓。有幸,我是一个。并且,还得过一些他的真传。虽然于他的功夫来说,我会的只是皮毛,但对付日本人绰绰有余。”
话听到这儿,穆朝朝的嘴巴就没有合上过。周怀年见她一副惊呆的模样,不由得笑起来,“怎么了?我说的可都是真的,没有一点夸大。”
穆朝朝合上嘴,使劲地摇了摇头,“不是不信你,是觉得我好像还没有真正地认识你。周怀年,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是我不知道的?”
穆朝朝伸手扳住他的脸,目光直视他的双眼,仿佛这一眼就非要将他看穿一样。
周怀年顺势在她唇上一吻,与她额头抵着额头,低声说:“有好多好多事都想告诉你,那些事恐怕一辈子才能说完。你……不会烦我吧?”
穆朝朝摇头笑了笑,忽而又扁了嘴。他们两个何其相像?原来今晚,她还在以为他是腻烦了她才各种心伤,而到了现在她才发现,原来他也有一样的担心。就像两个傻子,胡乱猜测对方的心意,一旦捕捉到一丝不好的信号,便开始杯弓蛇影,自己吓自己。穆朝朝伸手,环住他的腰,说他“傻子”,其实也是在说自己。
周怀年也紧紧将她抱着,满不在乎地说:“傻子便傻子吧,你不嫌弃就行。”
穆朝朝往他怀里钻了钻,忽而想起他说划伤山下渊一的事儿,难免还是心有余悸,“往后,别再做这样的事了,得罪了日本人,总归是麻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