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上很香。
香气的来源,耳后或者头发。
陈谦梵靠在她肩膀的时间很短,大概也就三五分钟吧,但是温雪盈感觉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可能是电影太无聊了,剧情显得冗杂。
也可能是因为肩膀上承托了一个受到国家重点保护的脑袋,她责任重大。
他抬起头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身子绷得多紧。
陈谦梵靠近的视线擦过她的眼梢,很轻地问出声,“什么香水?”
温雪盈愣了一下,答:“柏林少女。”
陈谦梵:“很性感,适合你。”
他说完便起了身,留她心尖凌乱。
“走吧。”轻描淡写。
温雪盈摸摸心跳,小步跟上。
到出口的时候,电影幕布上放了一个桥段,不禁让她驻足回眸。
主人公回忆起儿时坐在大草坪上,仰头看着夜空的银河光点。和蔼可亲的爸爸摸着他的脑袋,跟他说今晚会有彗星经过。
小男孩问爸爸,彗星和星星有什么区别呀。
彗星有长长的大尾巴,对着彗星许愿的话,一定可以梦想成真哦。
温雪盈忽然为之动容。
那天陈谦梵在讲台上问,你们见过银河吗?
她也小声地答,见过的。
她没有说过,其实她的小时候挺喜欢看星星的。
也会找北斗七星,对着银河许愿。
现在觉得傻,那个时候在父母的陪伴下,所有的傻事都是爱的具象。
温哲把捏紧的拳头当成太阳系,耐心地给她讲行星的分布,讲地球的公转自转,讲月球太阳。
那一刻她觉得爸爸是天底下最温柔,最渊博的人。
温雪盈想,人要是永远留住幸福的一刻就好了。
可惜。
爱不是固态物质,情感是一刻不停在流动的。
温雪盈维持着一种缅怀死了二十年的爹的悲痛表情,在原地站了会儿。
“雪盈。”陈谦梵终于发现她没跟上,他站在出口的光亮处,回眸看黑暗里的她。白衬衫是明净矜贵的色,很惹眼,就像是光明本身。
温雪盈碎步迈出,“来了来了。”
她挑了很久的,新开的西餐厅,雷声大雨点小,不怎么合口味。
温雪盈觉得今天运气不好,做什么都不顺,不由揪住了眉心。
陈谦梵倒是平心静气。
他很优雅,白开水也喝出品茗姿态。
看来对菜品的满意度不高,才会转动着修长指骨,拨转了很久的水杯。
“好吃吗?”她问。
陈谦梵:“能吃。”
“……”
气氛都已至此,聊点尴尬的吧,大家都别太好过。
“你有没有见到我前男友啊?”她胆大妄为。
陈谦梵不咸不淡:“很瘦。”
温雪盈心里咯噔一下。
这就评价上了。
紧接着,他又无比自然地问下去:“他抱得动你吗?”
还出题!好犀利。
不过他第一反应居然是这个吗?
她一本正经地思考了一会儿,又谨小慎微地作答:“如果你说的是举铁那种方式,整个人腾空抱起来,我也不确定,因为没有试过。”
温雪盈一边说,一边看着陈谦梵擦手。
他可能有轻微洁癖,粘腻的东西,比如粉笔灰,比如食物的油渍,不会被允许沾在手指上超过一分钟。
他就这么不急不躁擦着手,语气笃定:“我看不行。”
“……”
好好好,信心满满地填了个零分答案。
温雪盈不说话了。
低头叉牛排,叉叉叉。
她专心吃东西,没注意到邻桌刚落座的男人视线停在她的身上。
上上下下,对着温雪盈扫了两圈。
这种眼光很浅薄,什么意思也好懂。
陈谦梵冷气森森地看回去。
他的眼神直接也利落,就直勾勾盯着,看到对方心虚低头,视线再不敢往这边偏来分毫。
“对了,你发了那个照片,怎么没跟我说一声。”温雪盈在状况之外问了一句。
“满意吗?”说到照片,他面色稍稍回温,“不行可以重发。”
她摆手,“那倒不用,这样搞得好像在做任务一样。”
陈谦梵说:“是我疏忽,早该发的。”
“那你怎么不干脆发个结婚证?”温雪盈笑着跟他开玩笑。
“如果你觉得困扰,点到为止就可以。”
他认真地解释说,“昭告不是必要的,我有责任保护你的顾虑。”
所以他选择了一个折中而温和的,最好的方式。
没有透露她的姓名和具体身份,但能击碎那些乌烟瘴气的传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