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生梦死的三天过完, 第四天,陈谦梵有事?要?出一趟门,他有饭局, 没问她去不去, 显然就是她不适合参加的那种。
温雪盈正好抽时间去做了头发和指甲。
换了个新年造型, 黑直发, 齐刘海, 可甜可酷。对大?人来?说,这就是对年味最大的期待了。
温雪盈化了妆在阳台美美拍照, 楼下两个小孩在玩竹蜻蜓。
蜻蜓飞得?很高, 一只翅膀不小心?入了镜。温雪盈对这张照片不是很满意,但是没有舍得?删去。
她看着蜻蜓翅膀,慢慢地走神, 在张灯结彩的傍晚。
她其实没有那么期待过年。
关于春节的温馨记忆,温雪盈所剩无几。
洛山已?经很多年没下过这么大?的雪了, 不是两三捧堆在路牙上, 手碰化了都觉得?可惜,是茫茫雪花,漫天漫地,积在脚下, 厚厚的, 让人觉得?寒冷又浪漫。
小的时候, 穿着外婆亲手做的小棉鞋, 奉命跟温雨祯一起上超市。一对去小卖部打酱油的小姐妹,一个人抱着一桶葵花油, 嘎吱嘎吱踩着雪出门,又嘎吱嘎吱踩着雪回家。
推开家门, 一股热气?让冻僵的手回温,妈妈跑过来?接她们手里的油,爸爸在厨房忙活,亲戚聚在一起看她们三好?学生的奖状,妈妈把她们拎过去喊人。
她三月出生,名字就是因为出生那一年的暴雪,到她降生才融化,迎来?时年的春天,瑞雪兆丰年。
于是她叫雪盈,是妈妈取的名。
嘴上说着想要?儿子,又不吝啬给女儿最美好?的名字。一个充盈的雪,一个吉祥的雨。
你能说她不爱吗?怎么会呢。
可是幸福总是以碎片的形式出现,短暂又惹人怀念。
于是在漫长的一段时间里她总是认为,人跟人之?间如果只有幸福,那是构不成爱的。
不然她的思念怎么会这么遥远,非要?去二十多年前?找寻幸福的痕迹。
除夕夜,温雪盈让温雨祯带着她妈过来?,廖琴本来?不情愿,她的规矩总是很多,觉得?头一年就在女儿女婿家过年不合适,最后是陈谦梵打了电话,三请四邀才把她请上门。
年夜饭是廖琴和陈谦梵一起做的,温雪盈忙着布置家里,贴春联摆年货,温雨祯无所事?事?地走来?走去,假装自己很忙的样?子。
在餐桌上,温雪盈跟她妈说了毕业工作的计划。
廖琴听了,倒是没有太大?的吃惊,她很平和:“我?早知道你这个性子,不会依我?的想法去做的。喜欢什么就做什么吧,妈尽可能给你帮忙就是了。”
经过那些争执,人到中年陡生的风波,好?似也让她看淡了许多。
温雪盈感动地一笑?,说起旧事?:“我?还记得?小的时候过年,你做年夜饭,家里没有油了,让我?跟雨祯去买,我?们还偷偷买了烟花,藏起来?怕你骂我?们,不过还是被你看到了,但你没骂我?,让我?带着雨祯去跟楼下的小孩一起玩。
“我?当?时觉得?……特?别开心?。”
如此平淡的一件事?,不知道为什么,那一点微不足道的甜头却让她记了很久。
廖琴看起来?很显然是忘了,但她也随和地说:“我?还以为,你只记得?妈妈对你的伤害。”
温雪盈垂下脑袋,闭了闭眼睛。
那天她们没有提爸爸,过了一个相安无事?的新年。
初六有人来?敲门,时间也不早了,但是因为今天没有亲戚要?走,陈谦梵也睡得?晚了一些,他听到声音便起来?去开门。
门口站着一个非常面生的小姑娘。
看到开门的是不认识的男人,小蝶也愣了愣,准备好?的开场白吞回肚子里,怯生生地抿了抿唇。
肃静片刻,她抬眼悄悄打量,见此人把一身休闲衣裤也穿得?有型矜贵,再看男人的脸,英俊而夺目,有着与生俱来?的压迫感。
对上男人有少许不解的眼,小蝶再次低了头。
陈谦梵先开口,低声一问:“你找谁?”
他声音过于沉凉,搞得?小朋友更惶恐了。
“那个……”她出声很微小,没敢再抬头:“请问是不是温雪盈姐姐家?她在不在?”
三秒后,陈谦梵意识到她是谁了。
她资助的女孩。
“她在休息。”他说。
又请她进来?坐:“稍等。”
小蝶看着男人高大?修长的身影,默默地感叹好?帅气?啊,胜过陆凛千百倍,相貌跟温雪盈非常的般配。
她感到释然地想,如果她真的在感情里受到过伤害,希望能遇到好?的人给她补偿。
她不希望温雪盈受任何的挫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