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拿到花灯后,脸色就笑了,瞅了一圈,向荀五伸出胳膊,“抱!”
刚刚他看到这人打人最厉害,个子也高。
荀五看了看霍瑾瑜。
“抱吧。”霍瑾瑜供,点点头。
去府衙的路上,霍瑾瑜、宣王时不时逗小娃说话,想要套出他的身份。
小孩记不住大名,知道自己叫“小九”,家里有好多人,有“不好看爹爹”,有“好看爹爹”……
问他姓什么,小孩答不出来。
霍瑾瑜也曾检查对方身上的衣饰,可惜她对京中的各家不怎么了解,一时猜不出。
还有在赶路途中,霍瑾瑜这行人又捡了五六个走丢的小孩,大的有六七岁,小的就三四岁。
弄得他们这一行人出来不是来逛灯会的,而是来回收走丢娃娃的。
但是抱着她的腿喊“好看爹爹”的,也就之前那个小娃。
队伍中孩子一多,但凡一个小孩哭闹,其他人一下子都传染了,那声音吵得人头疼。
霍瑾瑜为此买了一整棒糖葫芦,卖糖葫芦的老人家收钱时,看到霍瑾瑜队伍里这复杂情况,因为霍瑾瑜他们衣着富贵,但是队伍里的孩子就是各种各样了,有穿着丝绸的,也有布衣的,还有身上带补丁的,有些狐疑,“后生们,你们这是要去干什么?”
没等霍瑾瑜开口,宣王无奈地指了指霍瑾瑜,“我这弟弟有孩子缘,我们原想去逛灯会的,可是逛着逛着,时不时遇到一个走丢的孩子。”
老人家一听是善心人,当即表示少要一些铜板,只需三钱银子就行。
霍瑾瑜出来,哪能占百姓的便宜,而且老人家这一整棒糖葫芦才不过三四钱银子,连一两银子都没有。
霍瑾瑜将之前逛街的碎银子收拢起来,大概将近一两银子都塞给他,更多的银块是五两重的,老人家估计更不会收。
“够了,够了,没这么多。这糖葫芦就是图个新鲜,吃多了容易牙酸。”老人家想要将多收的碎银退回来,被霍瑾瑜拒绝。
宣王给在场的小孩都分了一串糖葫芦,有了吃的,小孩也不闹了,都拿着糖葫芦串小心舔着。
她叹气道:“老人家真是辛苦,这么一大堆糖葫芦还不足半两银子。”
糖葫芦六文钱一串,这一大堆大概五十多串,也就三钱多银子。
老人闻言,咧嘴一笑,露出缺口的黄牙,“公子心善,这糖葫芦做起来也没有什么难事,老朽弄点山楂野果串成串,顶多就是糖贵了些,成本也不大,当然也赚的不多。”
毕竟不是每天都有今日这样的好运气,遇上这么大方的公子。
霍瑾瑜好奇问道:“老人家有多少人?”
老人家伸出一个手掌,得意地将手撑开,“我有五个孙子,还有三个孙女。”
宣王惊奇,“嚯!老人家有福气啊!养这么多孙子,难不难啊?”
“难啊!多了那么多张嘴吃饭。可是既然将他们生下来,就要好好养他们。”老人见霍瑾瑜他们对自己的事情感兴趣,想着糖葫芦都卖光了,心里也轻松了,满是皱纹的嘴角不禁扬起,“若是以前,老头我肯定养不活这么多孙子,可是现在不一样了,老头我家里一共有三十五亩田,三个儿子,三个儿子又成家了,虽说有三十五亩地,其中上田也就十五亩。”
宣王:“只有三十五亩田,老人家你这一大家子至少一二十人,确定能养活吗?”
一家老小不算其他开销,就单是吃饭,一人一年食的口粮将近四石,老人家说他有三个儿子、五个孙子、三个孙女,大概有将近二十人,这样算下来,一年要八十石粮食,一亩地亩产在两石左右,就算三十五亩全部是上田,一亩地给它弄三石,一年才一百零五石。
这还没算上苛捐杂税。
老人家却说能养活。
老人家扬手笑了笑,“这位老爷不信?老头说了,自然不是骗你们的,以前养这么多孙子确实难,但是这两年陛下让大家种红薯,红薯甜还产量高,老头每年将十五亩中田种红薯,再加上其他一些粮食,交完税后,每年还有一两成剩余,今年开春,我们村的里正听说要去官府领土豆苗和玉米,老头打算匀出来五亩地种土豆和玉米,陛下让人找的作物肯定不会出错!”
土豆、玉米找到后,因为没有多少能育苗,所以一开始大部分在南方那边种植储存育种,只有少量在北方的一些土地实验,今年开始全国推行,尤其辽东那边。
“是啊!”宣王一脸笑意地看着霍瑾瑜,语气带着揶揄,“陛下费尽心思让人找的作物肯定不会出错!”
“……”霍瑾瑜瞪了他一眼,让他正经些。
宣王:“老人家,年后陛下打算全天下推广给大家种牛痘,你怕不怕?”
“怕什么?”老人家一脸莫名,“陛下都替咱们试了,咱们有什么可怕的,就是……”
老人家犹豫了一番,脸上的褶子挤成一团,最终还是问出口,“这位大老爷,接种牛痘贵不贵,老头看看家里的钱够不够?”
如实要钱多的话,他回去和儿子儿媳商量一下,等春耕过后,进城做些短工攒点钱,他和老伴不需要,但是儿子儿媳还有孙子、孙女他们肯定要种牛痘。
“这个……”宣王也被问住了,对于这种国策他只听说霍瑾瑜说过一嘴,但是具体内容不知道。
霍瑾瑜见宣王眼神询问,她也有些无语。
对于推行牛痘,霍瑾瑜当然想免费的,可惜实力不允许,今年要花钱的地方特别多,推行牛痘也要耗费人力、物力,而且她担心如果免费,一些百姓也不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