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曜,你就放120个心吧,该怎么跟你嫂子解释,我都已经想好了!”
就像隆隆有力的搏击,雷声从不远的绿野返响到幽深僻静的明潭洞,看着仿佛夏之芽的花苞在泥泞里震动,一棵怒苗再次从煜诚的心灵深处抽了出来。
“就是因为无法隐藏好自己的情绪,更怕被你那个眼尖嘴厉的嫂子看出端倪,所以我才故意在外面多淋两个小时雨的。”在一眼扫向窗口的一瞬间,煜诚的眼睛里掠过一道细望的白光。
“到家楼下了,先挂了。”煜诚揉着一双被雨水朦胧的醉眼,连道别的口气也迷迷瞪瞪的。
“挥之则来,招之即去,让我接就接,让我挂就挂,就是玩具也没有这么方便的吧!”电话彼端的周明曜一边为孩子熬着玉米糊,一边朝着夹在脖颈处的电话唧唧歪歪道。
“哎呀!拜托你就别跟我计较了。我已经够烦心的了。从前是当着你嫂子的面不方便跟你谈单位里的事。现在只要一只脚跨进我们家那栋楼,我连玩笑都不方便跟你开了,总之我们都是在苦逼的婚姻生活中求生存的男人,就理解万岁啦!”挂断电话又沉吟片刻,煜诚的嘴角渐渐露出凄苦的笑容。
“郑煜诚,别忘了现在的你已经被逼到退无可退的地步了,所以就不要再伤花咏雪啦,再说岗位晋升,狗屁,那本就不该是我这种小虾米能去想的事情。”仿佛从气壮如牛的自我催眠中重新获得了力量,郑煜诚精神一振,深吸一口气,然后挺起腰,无畏且又无奈的转动起了门钥匙。
“老婆,我回来了。”郑煜诚真沉得住气,前脚刚踏进玄关,便开始用平稳的声音大喊道。
“老婆?、老婆!奇怪…”
煜诚一边在玄关摇摇晃晃的换着拖鞋,一边用敏锐的鹰眼扫视着两个孩子的方向,在从大女儿的双眼中解读过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情况后,他硬撑着难受得像是被雷劈开的身体,朝揣着秘密的杂物间一路狂奔。
当看到那只被摔得支离破碎的游戏手柄,和砸得千疮百孔的墙壁时,郑煜诚顿时感觉到自己的胸口喘得更急了,心一下子悬在了嗓子眼。
他缓缓的抬起自己那只微微颤抖的右手朝纸箱伸去,当他摸索到那几趟排列整齐的手纸下面完全空无一物时,他的双手在箱底紧握成拳。狭蹙的吁出一口长气后,瞪着的眼睛,凶光微微抬起,在愤然转身走向正响彻着哗哗流水声的卫生间的那一刻,他几乎是使尽全身力气让自己的思绪保持在一种紧绷的战斗状态中。
按捺着胸口一路的煜诚,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妻子李承美虽然一向冷漠,但最近半年来更多的只是呈现出没有丝毫感情痕迹的淡静,就连从前最擅长的火拼都大有消声遁迹的态势了。所以当他站定在卫生间门口听到如此微妙又冷飕飕的笑声时,郑煜诚的脑子里甚至浮现出地狱的全貌。
“李承美你在那儿干什么?”
李承美一言不发的杵在那,只是无声的来回看了看浸泡在水中的游戏机,和显得异常亢奋的郑煜诚。
凝视着脸色苍白如皱纸的承美,高高的举着淋浴喷头,喷头下方的浴盆早已溢出了一大滩活水。煜诚正要说些什么,却在一个不经意间,被沉沦在水下的游戏机吸去了全部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