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短短的一眼,无数景象在唐典脑海中恍惚略过,楼顶,天台,站在天台边上的少年,没有拉住的手……以及满眼刺目的鲜红。
他忽然战栗起来,一股无形的恐惧牢牢攥住他的心,难以形容的疼痛让唐典几乎要喘不开气。
他颤声道:“宝川,别画了,别画这个……”
纪锦川什么反应也没有,手下不停画笔又在天边画下暗色的一笔。
唐典这才发觉他状态不对,忙伸手将人拦腰抱住,一手掰过他的脸颊,看到两个重重的黑眼圈和通红的眼睛。
纪锦川抿着唇,眼睛瞪的大大,两臂用力向前伸,挣扎着要将抓画布。
“宝川!”唐典低喝一声,将人在怀里调了个个,紧紧地抱住他的腰肢,一手按住他的头,一手在背后拍着,“宝川,你醒醒,看着我!”
纪锦川被他死死地压制着,嗓子眼儿里发出几声野兽般着急的嘶吼,他急促地喘了两口气,忽地手一松,画笔掉落在地,竟是昏了过去。
纪锦川做了个梦。
梦里的世界及其混乱,一会是杂乱的房间,一会又是寒风飒飒的天台,一会儿又是全白的病房,无数张人脸在眼前闪过,似曾相识却又毫无头绪。
最后画面定格时,他发觉自己在一个昏暗的房间里。
房间里也没有什么别的东西,不过是一间杂乱的房子,茶几上堆了几罐啤酒,他窝在软软的沙发上,腿上盖了条毯子。
纪锦川转转头,四下里打量了一下。
这地方他绝对没来过,但有种说不清的熟悉感。
房里不止有他一人,在角落里还站了一个黑影。
纪锦川有种连他自己都惊讶的淡定,仿佛那人本就该在房里一般,及其自然地抬了抬下巴:“坐。”
那人没有动静,过了半响忽然开口道:“你什么时候回去?”
他反问:“回哪?”
黑影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一声低不可闻的回答:“回家。”
“家?你是说我画画的房子,还是上次在兽人世界的小木屋,还是那个住了一天的轩王府?”这样数着,他自己都笑了,两手一摊,无奈地说,“你看,我哪有什么家,不过是个流浪人罢了。”
黑影没了声儿。
纪锦川继续说道:“我不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其实这样也挺好的,容颜不老,不死不灭,尝过世间万种滋味儿,吃过苦,也过了好日子,虽然看起来什么都没有,但也什么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