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一口之后,司徒凌玥将酒坛子递给了彦离,而不是容少卿,彦离伸手尴尬地看了一眼容少卿,司徒凌玥勾起嘴角,“少卿只负责陪,不许喝。"
彦离的手在半空中一顿,随后才接过酒坛子,“王爷,这可是王妃下的命令,属下莫敢不从。"
容少卿登时就撅起了嘴,气鼓鼓地,“媳妇偏心,媳妇不喜欢我,这彩虹酿我可是听师太说了,好喝着呢,你却不让我喝,只给彦离喝。"
“你吃七色糕就好了。"
“我不要,我要喝彩虹酿。"
“我说了,不许喝!"司徒凌玥板起了脸甚是严肃地看着容少卿。
这让伸手去抢彦离怀里的酒坛子的容少卿顿时一愣,瘪着嘴讪讪地收回了手,然后鼓着腮帮子,转而去拿面前的七色糕。
至此,司徒凌玥才满意地笑了笑,“彦离,咱们喝!"
“能和王妃共饮一坛酒,实乃属下的荣幸。"
“喝酒就喝酒,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做什么。我可不需要你拍马屁,因为我没啥值钱的东西可赏给你的,要拍马屁对着你家王爷拍去,金银财宝啥的都在他那儿。"
“呵,王妃这是在数落王爷没有将管家的大权交给你吗?"
司徒凌玥又喝了一口,然后将酒坛子往彦离的怀里一塞,“我可没那意思,我还想逍遥自在呢,有彦大管家在,我凑这个热闹干嘛?"
彦离也跟着喝了一口,然后笑道:“这下倒好,王妃倒是拍起我这个管家的马屁来了。"
司徒凌玥剜了彦离一眼,拿起一块七色糕往彦离嘴里一塞,“喝酒都堵不上你的嘴!这个堵得上不!"
彦离一愣,哪里想到司徒凌玥来这么一招,不过还是将嘴里的七色糕如数咽下,然后指着酒坛子,示意司徒凌玥喝酒。
彦离不说话,反倒打起手语来了,惹得司徒凌玥一阵大笑,而后彦离也跟着一起酣笑起来。
容少卿坐在一旁,一脸的不高兴,忿忿地一口吞下一块七色糕,“我不高兴,我不高兴,媳妇和彦离有说有笑,都不理我,我想哭。"
司徒凌玥嘴角含笑地转头看着气呼呼的容少卿,“少卿,乖,等我喝完这坛酒,我就陪你去采花,然后编一个花环给你戴上怎么样?可漂亮了!"
“可是,这么一大坛酒,媳妇喝完了都醉了。"
“不会不会,你不知道,我酒量可好着呢,以前,我总是偷偷地拿爹爹珍藏的酒躲回房里喝,一来二往,酒量都练大了呢。"
容少卿疑惑地瞅着司徒凌玥,“媳妇干嘛要偷酒喝呢?"司徒凌玥一顿,眸光一暗,从彦离手上拿过酒坛子,又喝了一大口,想了想,又接着喝了一大口,如此反复,愣是连喝了五大口,最后还是彦离从司徒凌玥手里夺过酒坛子,司徒凌玥才罢得休。
“媳妇?"容少卿轻声询问。
司徒凌玥抬起头,仰望着头顶上洁白似雪的杏花,咧开嘴角,“真美,跟我娘一样的美。"
脸颊红似飞霞的司徒凌玥就这么一直仰着头,恍若看见她的娘顾怜倾正对着她微笑一般,直到脖子酸涩她都不舍低下头,生怕看不见顾怜倾。
“娘。"两行滚烫的泪水终于盈满眼眶,即便是抬着头,也还是流了下来。
“媳妇!"容少卿走过去,抱住司徒凌玥。
突然间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司徒凌玥积压了许久的情绪,终是在这醺然之后爆发了。她张开手将容少卿紧紧地抱住,然后将头埋在他的肩窝里开始嚎啕大哭。
彦离抿唇深思,不知在想什么,而后一口又一口,将酒坛子里剩下的酒全数喝尽。
“媳妇,别哭,你若想你娘了,我、我,我娘也不在,要不我带你去见兰姨,从小到大,她就跟我的娘一样,你以后也可以将她当作你的娘,这样你就不会因为想娘而难过了。"
听着容少卿一阵笨拙的安慰话语,司徒凌玥渐渐止了哭声,泪水沾湿了容少卿的衣襟,但司徒凌玥还是趴在他的肩窝没有抬起头来,然后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缓缓说道:“我娘在我六岁的时候,自缢了。我永远记得,那日,娘穿着一袭白色绢纱罗裙,飘逸的如仙女一样,漂亮极了,她带我去看了她最喜欢的杏花,那一片杏花开的那么美,娘站在其中就像是花中仙子一般,她对我说——凌玥,若是娘亲不在了,你要一个人勇敢的活下去哦!"
“那时的我,哪里知道娘在跟我道别,还傻乎乎地点头答应,回去之后,我去娘的房间找她,却只看到早就没了气息的娘悬在房梁上轻轻晃荡的景象,这么多年了,没到三月杏花开的季节,我都会做噩梦,我都会想娘。那杏花是白的,娘死时穿的罗裙是白的,所以我害怕看见白色,特别是一大片一大片白色,干净无暇的白色。"
容少卿和彦离静静地听着司徒凌玥倾诉着过往,两人神色微凝,抿唇蹙眉。
“如今想来,娘选在爹爹生辰这一日自缢,是想要爹爹每每过起生辰时,就会想到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