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二哥、三哥的关心,凌玥并无大碍。"
“司徒老夫人在营帐外徘徊了很久,想来是要进来看看你吧?"容少廷问道。
司徒凌玥抿了抿唇,“我有些乏了。"
简单的一句话,意思很明显,司徒凌玥并不想见老夫人。“那四弟妹好好休息,我们先走了,要是有什么需要喊一声就可以了。"
“嗯,我会的,二哥、三哥慢走。"
见到容少廷和容少莲都走了,容少茹也要走,“那我也不打扰你休息了,我先走了,晚点再来看你。"
“嗯好。"
所有人都走了,营帐里就只剩司徒凌玥一个人,她慢慢地躺了下来,睡了一天一夜,她现在根本睡不着,只是,坐了那么久腰疼,躺会儿得了。
没一会儿,帘布掀开,老夫人还是擅自进来了,即便司徒凌玥不想见她。
或许,司徒凌玥也猜到老夫人会不请自来,所以她只好假寐避开她。
老夫人迈着缓慢地脚步走到床边,望着“睡着"的司徒凌玥,先是叹了口气,然后才开始缓缓道来她要说的话,“祖母知道,你不想见祖母,更不想再叫我一声祖母,就连你爹爹,你也只肯一口一个侯爷的叫着,祖母不是怪你,也没资格怪你,祖母是在怨恨自己,老了老糊涂了,竟然放着亲孙女不要,去疼爱了连生父都不知道是谁的两个,两个,唉。"
老夫人是想说“野种"二字的,可是她想到那个时候的她口口声声说着司徒凌玥是野种,这两个字怎么还能再在司徒凌玥面前说出来,就算说的不再是司徒凌玥也不行。
“这一定是老天爷给我的惩罚啊,这么多年,我竟是没有好好地疼爱过你一次,每次不是打你就是骂你,可你始终都不会对我怎么样,顶多气不过,说上两句,却从未说还手,其实我这把老骨头,你要是真气不过,打两下我又能怎么样,我还有力气还手吗?说到底,你还是把我当祖母看的是不是?只是,我自己没有把你当做孙女看待。"
司徒凌玥闭着眼睛,继续装睡,老夫人还在一个劲地讲着,“我不是来求你原谅的,我只是想来跟你道歉的,我一把老骨头了,大半个身子都进土了,我只希望你能原谅你父亲,我就他这么一个儿子,我若走了,他无妻无子,以后该怎么办?"
“当年若不是我把你父亲看得太重,以至于你母亲嫁过来,四年没有生育,我司徒家的香火不是要断了么,所以才会对她百般挑剔,诸多不满,侧室贾翠翠都为司徒家添了一儿一女了,你父亲都还是不肯废了还未有所出的你母亲的正室之位。所以,我对你母亲更是厌恶的不得了,就算后来,她好不容易怀孕了,这本该让我消消气的好事,却无风不起浪地被人传你母亲是在外偷人怀的孩子,刚好那两个月里,你母亲经常出门,也没人知道她是去干什么了。"
“你想也没想就冲过为你父亲输血,可见你是知道你是我们司徒家里血脉,只是你气不过,气不过我们一个个对你的不满,对你的厌恶,对你的漠不关心,所以在滴血认亲的时候,你什么也没有说,就这样让我们误会你,想来也是彻底死心了吧?"
“凌玥啊,千错万错都是祖母的错,与你父亲无关,你原谅他吧,我想你心里其实也是深爱着你父亲的,不然你也不会不惜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他。祖母知道你都听到了,可以给祖母一个答案吗?"老夫人说了很多很多,语气里充满了愧疚和自责。
司徒凌玥那如小刷子一样的睫毛微微颤了颤,而后睁开了眼,敢情早就被人看穿了,亏得她还在这装这么久。
“泼出去的水,还能收的回来吗?"
司徒凌玥的一句话让老夫人无话可说,“凌玥……"
司徒凌玥和老夫人齐齐望向营帐门口,重伤未愈的司徒靳艰难地走了进来,得知是司徒凌玥用血救了他之后,司徒靳根本就一刻也休息不下去,想要过来看看司徒凌玥,看看这个被他误会,与她断绝了父女关系,却在这一刻拼死救他的女儿,那个他最爱的女人为他生的女儿,可是,他糊涂,他愚蠢,竟然会不信他爱的女人,怀疑她的清白。
老夫人自己都走的不稳,还要担心着司徒靳,走过去扶住他。望着这样的一幕,司徒凌玥觉得,老夫人的所作所为虽然太可气了,但是,可怜天下父母心,老夫人疼爱司徒靳,是因为他是她唯一的孩子,可是老夫人却从未设身处地的为顾怜倾想过,所以才会造成了顾怜倾自缢的悲剧。
司徒凌玥与老夫人不一样,她司徒凌玥会为设身处地地考虑他人的处境,只是,这受了十多年的委屈,说消就能消的吗?
“凌玥,爹爹错了。爹爹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娘。"
“够了,你们都不要再说了。"司徒凌玥淡淡地说道,“我原不原谅你们是一回事,我与你们和不和好又是另一件事。我现在只能说,我并没有怪你们,也不想怪你们,事情既然都已经发生,就像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一样,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我是被你们赶出司徒侯府的,现在,又想一句话,让我回去,即便你们一个个态度诚恳,可是你们有谁真正想过我的心情吗?换做是你们,你们会怎么做?有时候人生在世,亲生固然重要,可那些不亲生的,好歹也养了这么多年,难道一点感情也没有吗?至少,我知道,朗玥哥哥,很好。"
司徒凌玥朝里翻了个身,扯了扯身上的被子,“我是真的乏了,老夫人,侯爷,请回吧。"
听到身后,步伐远去的声音,司徒凌玥才重重地叹了口气,“就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