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欲多说,抬步便想走,“我去看看母妃。”
他握住她手腕,拦住她,看着她道:“我和你一起。”
虞听晚眉头蹙了下。
还未来得及开口,就见墨十从外面跑进来,由于事态紧急,他都没来得及和虞听晚行礼,来到谢临珩身边,立刻将手中的信递了过去。
“殿下,南郡加急送来的密信。”
听着“南郡”这两个字眼,谢临珩似皱了下眉。
虞听晚扫过墨十手中的信,说:“你去忙吧,我先去霁芳宫。”
谢临珩看她两眼,松开了她。
“有事让人来东宫找我,我处理完手头的事就过去。”
虞听晚敷衍点了点头,未停留,踏下台阶,便出了阳淮殿。
谢临珩站在原地。
看着她头也没回地离开。
直到她身影消失在拐角,他才垂目,拆开密信。
一刻钟后。
虞听晚走到荷花池旁的宫道,迎面碰上了离宫去太庙的皇后。
废后圣旨早已颁下,废后旨意也早已传遍皇宫各处。
许是宫外暂时还不知道废后的消息,姚琦玉如今还是穿着皇后的宫装。
只是那一身的雍容华服,也掩不住脸色的苍白与难看。
对于这个几次三番谋害自己、还险些将自己的母妃置于死地的废后,虞听晚半个字都不欲说,压下眼底的冷与恨,抬步便离开。
可就在她迎面走过的那一瞬间,姚琦玉却喊住了她。
“虞听晚。”她声音不复先前的狠戾和狠毒,而是平静不少。
只是声调中,仍旧有些轻嘲。
“你觉得,你和你母妃赢了吗?”
虞听晚没理她。
她却自顾自道:“这皇宫,从来不会缺女人,没了我,以后总会再来旁人。”
她不知想到什么,话音忽然变得讽刺犀利,“帝王之家,最是薄情。”
“虽然现在整个皇宫就剩你与你母妃,但你真以为,太子将来不会再对旁的女子另眼相待吗?”
“你真以为,一国储君、未来的九五之尊,真的会守你一生一世,再也不纳妃嫔吗?”
她死寂到再也没有一丝光亮的眼底深处,慢慢浸出零星一点晦暗恨意。
许是不想让她们这些赢家日后过得太称心如意,她蜷紧手指,深吸一口气,向从前那样,恨声道:
“虞听晚,你不必得意。”
“他只是贪恋你的幼年时光,贪恋那些他此生都求而不得的温情,但——”
“我没有给他的,这一生,你也教不会他。”
“我虽被迫离开这里,你和你母妃,却也要被迫永远留在这里。”
“说到底,我们都一样,一样的可悲,一样的可怜,我余生困死在太庙,你和你母妃,余生困死在这宫墙之内。”
虞听晚冷哂。
姚琦玉说的这些,她不知有没有入耳,只是在她终于说完后,她冷冷抬了抬眼,面无表情地落下几个字:
“皇后娘娘,一路走好。”
说罢,她看也未看姚琦玉。
径直去了霁芳宫。
她走后,姚琦玉孤身在原地停了好久。
久到,后面负责送行的太监都上前来催,她才抬了抬头,最后一次看向这四四方方的天。
悲怆悄无声息地爬满眼底。
恨意如浮烟溃散。
她自嘲地笑了笑。
耳边再次回荡出,方才她故意问虞听晚的那个问题。
【你真以为,一国储君、未来的九五之尊,真的会守你一生一世,再也不纳妃嫔吗?】
她讽刺而落寞地笑了笑,“他会。”
“他确实,会守她一生一世。”
谢临珩,确实会守虞听晚一生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