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当家,凶鲨海贼已于一刻前完全解除那艘被他们俘虏鸟船的武装,此刻正在调整风帆朝咱们这边过来,估摸着这会儿都已经拐进咱们的内湾了!”海边山头上,临时充作观察手的林五看见凶鲨海贼战船那高耸的桅杆出现在内湾后,立即提着自己的腰刀一溜烟的返回设置在树林边的临时营地,向正在忙着教导自己手下那帮从未碰过刀枪的平民们如何使用刀枪的康林等人禀报道。
“时间太短了,根本来不及训练他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怎么办?”被自己手下这帮脚上还挂着泥巴的卫所农民兵弄的焦头额烂,没了脾气的康林在听到自己部下哨兵的报告后,立即将手头的事情转交给了自己的另外两名部下,而他本人则是一路小跑着来到了海边小山坡上,极尽自己的目力,朝着广袤的海面看了过去。
高大的桅杆,千疮百孔的船帆,胡乱放置的火炮,外加数十号东倒西歪,虽看似惫懒不堪但实则目露凶光的骁勇汉子……这一切的一切,都迅速丰满了康林心目中的海盗形象,而在这些看似乌合之众的海贼的操控下,那艘张满风帆的双桅鸟船竟借着微弱的侧风犁开海波,以之字形于海面上不断前行,当然了,其间大多数时候,他们还是需要借助大橹木桨提速。可无论如何,从岛外海域到内湾这短短的三四里水路,也没有能够拖延这帮老于海事的凶人们多少时间!
“当家的,肥羊,肥羊在那……”而且,很明显急驶中的海贼也发现了站在小山坡上的康林等人,因此,在发出大声喝骂声的同时,这帮杀胚也开始催促同伴加紧摇动大橹木浆,载乘着他们向满是海石的沙滩冲来!
“小五,马上回去吩咐六叔,让他带人在我们营地与沙滩中间的地方挖上一道简陋的土沟,并在土沟边垒上木箱,泥袋,用以抵御海匪的攻击!”望着在内湾浅海中狂飙猛进的海贼小船,划艇,想了好一会儿,脑子里似乎有了点主意的康林放下了自己的手,对侍立在一旁的林五吩咐道。
“挖沟?!”林五显然还有些跟不上自己老大的思维转变,他实在不懂大敌当前,自家首领这会儿让弟兄们耗费力气去挖沟能有什么用。
“对,挖沟。”康林并没和他多说什么,只是挥挥手,让他马上去通知身在临时营地的刘老六。
“六叔,你说大当家的让我们操练这帮泥腿子有什么用,依我看他们根本就不是那块料,你看,他们连拿刀的手都在哆嗦,从登岸到现在也已经快要有一个时辰了,这会儿却连最基本的劈砍,扎刺也没学会……”临时营地里,暂时充作教官的古文来手扶腰刀,针对受训农兵素质太差的情况,向正坐在树桩上抽烟的刘老六抱怨道。
“古兄弟,你既叫老汉一声六叔,那六叔就托大在这问你一句,你几岁上船,又是为何上船,而上船后又是怎样做到舵手的呢?”刘老六听到古文来抱怨,也不直接答他,反而把烟枪在鞋底敲了敲,笑着问起古文来的亲身经历来。
“六叔,小子自四岁失了母亲后,又在六岁那年遭遇海贼犯境,父亲为了保护小子被海贼杀死,此后小子就被村老赶出村来,几经流浪,十四岁那年才应船商所募,到船上做了一名最低级的杂役,七年,小子用了整整七年才做到了舵手,其间的苦楚实在不足为外人道……”想起自己的经历,三十来岁的瘦小汉子也不禁有些唏嘘,
“六叔,六叔,你的意思是……”
“是啊,你我都不是一生下来就有这身本事的,这会儿又如何能苛责别人,而且,咱们也得为大当家多想想啊,这个地方咱们初来乍到,人手又兼不足,因此,不管这些人素质如何,咱们都得咬着牙齿接纳,否则,就靠咱哥几个,又能济得了什么事,毕竟咱们要面对的是几十上百傲笑海上的厮杀凶汉,能多哪怕一份力量都是好的……好了,咱们不要再罗嗦了,有这闲心,还是想个更好的办法去训练他们吧,至少,待到海贼大队赶到,咱们要让场面不至于看起来太难看……”言罢,刘老六站了起来,撇下一脸沉思状的古文来,大步向尚处在混乱中的卫所农兵队列走去。
“严先生,您说这帮人想要咱们干什么啊,又是大枪又是火铳的,不会是要俺们帮他打仗吧?”新移民中一个汉子在见到自己队列中的一个穿长衫的年轻人因体力不支脚下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上后,急忙上前掺扶。
“应该是吧,七哥,你让大家都不要太紧张,因为依余看来,这些人对咱们应没什么恶意……”自雾中出来,这二十来个精壮汉子和十个老弱就都隐隐以这个身体单薄穿着长衫的严姓年轻人为首,而这个严姓年轻人又本能的觉得自己与这几个陌生人特别亲近,是以每每同伴们有所疑虑时其必出言宽慰,尽量不使双方起冲突,进而影响整个团队的团结与安定。
“男人给某排成两列,把手上的枪矛端平,待某一会教授完刺击之术,再教尔等放铳之技……”临时训练场,教官刘老六的嗓门虽然不大,但听在众人耳中,隐隐透露出的却是一丝不容置疑,因此,受训诸人皆收起玩闹心思,开始集中精神听他传授长枪刺击之术来。